燕风遥低头将知珞的被褥捻了捻,再起身走出。
周石瑾等在屋外,见他出来,开门见山道:“你与我徒弟是主仆誓约的主仆,而我这个师父貌似还未与你真正单独交谈过。”
燕风遥垂首:“自然,谨听周仙尊教诲。”
他要想成为一个好仆人,一个好弟子,在礼仪言语中从不会出错,无可挑剔。
周
石瑾:“教诲算不上——只是想要提醒一句罢了。”
她含笑,慢慢道:“知珞说过你们的相遇,虽然她没有详细叙述,没有暴露什么细节,可是——你是在被追杀,对不对。”
“……”燕风遥迅速权衡利弊,答道,“是。”
却没有再补充,也没有说些漂亮话。
有时候漂亮话可以做补丁,可某些时候,不知对方底细意图时,话是越说越错,他深喑此道。
“……”周石瑾但笑不语。
清风四起,鼓风吹衣。
屋内四人睡得正深,屋外女人悠悠地开口,她轻飘飘瞥他一眼,却仿若暗藏着细致打量,盯上一段时间,又说:“有多少人知道你们的主仆关系。”
燕风遥瞬间领悟她的意图,说道:“翊灵柯,涂师姐,还有金初漾。翊灵柯知道主仆关系,不知主仆誓约,涂师姐也是一样。”
“威胁最大的应当是我的师父金初漾,他虽然只是知晓有傀儡线,不知主仆誓约,但也是一个把柄。”
反而是被质问怀疑的少年在详细分析,判断每个人的威胁性。
周石瑾:“你那么聪明,总该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燕风遥依旧垂着首,没有看她的眼睛,“我既然被追杀过,就证明有仇人、敌人。如果我酿成大祸,主仆誓约就是阻碍知珞的障碍。仙尊们不会管真相,他们只会以主仆誓约为由,定下知珞的罪刑。这对她很不利。”
周石瑾笑盈盈。
燕风遥顿了顿:“我不会再让多余的人知晓这件事,如果犯错,也绝不会让知珞受罚,自会撇清关系。至于我的师父……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却无法解决,还请周仙尊协助。”
周石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感兴趣道:“会觉得我无理吗?明明不知追杀的真相,就将你当成知珞的麻烦。”
“不,”燕风遥反倒摇头,他目露肃色,“本应该如此。不如说,周仙尊做得再好不过。”
他表达得过于克制。
事实上,燕风遥十分赞同周石瑾的做法。
就算是让他在犯错时与知珞割席,这种看似不近人情的警告,却能让少年深感赞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答应。
如果是对知珞好的事,就算是对他如此绝情,让他割席,少年内心也会冒出丝丝缕缕、不间断的愉悦。
甘之如饴,甚至比周石瑾还要热切。
被她隐隐威胁,也是顺其自然地附和威胁他的人,仿佛只要是对知珞好的,他都能欣然接受,还嫌弃不够。
进展过于顺利,她都没有机会使用威压与恶人做派,少年就上赶着同意。
周石瑾看懂燕风遥的黑瞳里表达出的异常平静的情绪,少年比她还要积极地去思索利弊,让她不免略显讶异地挑了挑眉。
徒弟,你这是什么仆人。
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