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女鬼难免泪相思
血泪滴滴落下,在地上开出几只彼岸花,片刻后又湮灭在风中,说不出的凄婉哀艳。马闻苏并不擅长劝慰别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白璃从马闻苏的肩膀上跳下来,变成人形,左手从掌心的储物空间掏出一块白手帕。他走到王兰花面前,拿起手帕,轻轻擦掉了她脸上的血泪,温柔地哄着她:“哎呀,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他的眼睛清澈有神,一个目光流转,就会让人误会成是深情。
王兰花拿过手帕,害羞地低下头,眼里却是不再流泪。
马闻苏哼一声,说:“你这个多情的大猪蹄子!”
白璃没觉得自己哪里多情,说:“谁是大猪蹄子啦?我就是看不了姑娘在我面前哭。”
既然栾文山是王兰花的夫君,那这趟迁坟倒是皆大欢喜。只是人都会有好奇心,马闻苏就问:“既然栾文山是你夫君,那为什么你们没有合葬呢?”
王兰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思绪飘向远方。她嘴角轻扬,甜蜜的回忆着,说:“我小的时候,家里穷。他家里有钱,是当地有名的地主大户,我妈就把我许给他,做了童养媳。我十九岁的时候,就正式嫁给了他。我给他洗衣服,他教我认字。他写的字特别好看,像他的人一样。”
“可是有一天,闹起了文化大革命,红卫兵来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抢不走的就烧了、砸了、毁了。”王兰花满心的怨恨,拳头攥的发白,“我当时怀了孩子,他怕牵连我,就写了封休书给我,让我骑着毛驴回家了。
我到了没几天,就听说他挨了打,被人压着游街,被关了牛棚。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为什么要受这种惩罚啊?我想去看他,可我妈拦着我,不让我去。就算是这样,那群红卫兵还是找上了我。因为我的肚子大了,我怀的是‘地主阶级’,所以我也被他们压到公社里批斗。那天,我终于再跟他站在一起了。我不怕自己受苦,我只怕看见他受苦。
抄我家的红卫兵问我,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狠狠地盯着他,我知道,就算我没有错,我今天也跑不掉了。我不怕死,可我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我骂他,说,你个负心汉,王八蛋,我冒着那么大风险怀上你的孩子,你居然要批斗我?你忘了当初你在床上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你想要个男孩儿,你说你想要栾家的家产。我都答应了,你居然在这里反悔了!
果然,我把话说出来他就慌了。他说他跟我是清白的,可是没人信。人们又叫嚷着,要批斗那个红卫兵。最后,我是强奸的受害者,他犯了流氓罪被关了起来。可我的栾哥,还是被关在牛棚里。
我熬了九个月,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为了让孩子不被批斗,我让孩子跟了那个红卫兵的姓氏。
明明是我跟栾哥的孩子,我却不能让他姓栾。
我生了孩子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让我妈准备好寿材,随便找了个地方把我葬了。
我到了地府,一直在等栾哥。”
王兰花看着栾青云,眼神里满是愁怨,说:“可没想到,他在阳间又跟别人生了孩子。”她吸吸鼻子,
满眼含泪,说:“不过也是,他那么好的人,得有多少小姑娘愿意嫁给他啊?”
栾青云赶紧解释:“我父亲一直没有娶妻,我是他收养的孩子。他过世后,我觉得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这才想着给他招个阴亲来着。”
王兰花听后高兴极了,一把抓过栾青云的肩膀,说:“他真的没有娶妻?”
“没有。”
“那他晚上也没个人说说心里话。”王兰花既高兴他挂念自己,又心疼他一世孤独,心里五味杂陈,万般心绪涌上心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马闻苏出来打断这两人,说:“王姑娘,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再耽搁一会儿,吉时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