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循又反(一)
等南燕官兵好不容易挖通了地道,钻出来的时候,正好被晋兵堵个正着,哪里还有弹爪的机会。
义熙六年(410年)二月,南燕守军终于再也抗不住了,有少数降将打开城门投降,晋军攻入广固内城。在公孙五楼、贺赖卢的拼死掩护下,慕容超率数十骑突围而走,出城不远,即被晋军追获,南燕灭亡。
在怎样对待慕容家族的问题上,叶枫还是保留着人道主义思想,对刘裕说:“刘大帅啊,广固城顽抗数月,害得我们折损了不少人马,耗费了不少粮草,也使南燕人民遭受了极大的困苦。罪不在南燕的这些贵族,责任主要是南燕皇上慕容超和少数的一些战犯。我看应该首犯必惩,胁从不问。”
然而刘裕却不是这样的想法,显示了他的铁腕手段:“军师啊,我看你的心还是太软了。慕容垂的故事难道还久远吗?他在前燕呆不下去了,是前秦王苻坚收留了他,使他羽翼渐渐丰满。然而在前秦遇到大难的时候,他还是背叛了秦国,自立后燕,祸乱于天下。这些鲜卑人内斗成性,又好挑起战争,他们不除,华夏永无宁日啊!”
于是,刘裕下令尽杀南燕鲜卑王公以下三千余人
。慕容超押送回京后,也在建康街头斩首。
这时,刘裕率领北伐大军刚刚灭掉南燕,正在广固一带稍事休整,突然接到朝廷急报,说是建康危急,卢循已反,正在向京城进攻。听到消息,刘裕、叶枫等人皆大惊,亏着南燕已灭,要是南燕不灭,又是一个半途而废。
毕竟京城被攻不是个小事,顾不得稳固后方,急忙安排降将韩范固守广固,而自己率领大军,准备回师建康。
卢循造反是怎么回事呢,还得慢慢说来。
卢循原是东汉名儒卢植之后,以后中原之乱,迁到了南方,按说也是东晋的士族之一,能充分享受到东晋的优惠政策,家族必定发达。小时候的卢循,大人领着他到寺庙去玩,名僧慧远,见到卢循之后,曾这样评价他:“这孩子虽然体态相貌有着素雅的儒风,但是骨子里却隐藏着不遵守法度的志向。”
399年的时候,孙恩起兵作乱,卢循的妻子孙氏是孙恩的妹妹,仗着这层关系,他跟着孙恩造反,并且是孙恩的左膀右臂,时时出谋划策。孙恩性情残酷,急躁好杀人,卢循时常劝谏制止他,很多人依赖卢循得以活命。
由此看来,卢循的性情比较软弱,也为以后的命运埋下伏笔。
402年三月,孙恩兵败被杀,孙恩的残余部众数千人推举卢循为首领。当时,太尉桓玄打算用安抚的手段使东部地区的局势稳定下来,于是,任命卢循为永嘉太守。这样,卢循的罪名就算洗白了,而且彻底继承了士族的称谓,按说应该满足了吧!
可是他不,仍要进行他的“事业”,同年五月,从临海进犯东阳。桓玄派遣刘裕带兵进攻卢循,卢循失败。以后又和刘裕打了几仗,败多胜少,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形势窘迫之下,只好渡海向南逃走。
403年的九月,卢循攻打广州南海郡的番禺(今广东广州),广州刺史吴隐之率军固守抵抗。十月,卢循夜袭攻陷番禺,抓获吴隐之,将城中府舍、民居焚烧殆尽,自称为平南将军,主持广州事务。
占领广州不说,他还下令焚烧数万死者遗骨,安葬在洲上。按照当时习俗来说,人死了讲究入土为安,焚烧死者遗骨是大逆不道的。
桓玄死后,到了刘裕掌权的时代,朝中的各种事物十分忙碌,没有空暇去管理当时桓玄所封的这些地方官员,同时也是为了稳定地方,又给这些地方官员加封了一
些新的官职。卢循也在这些人当中,被任命为征虏将军、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
这个时候,卢循再次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官也有了,名也在了,心中也就不再去想那些造反的事情。但是人生中偏偏有一些左右命运的节点,想把他推进历史的洪流之中,对卢循来说,徐道覆就是吹动他这棵大树的狂风。
徐道覆原在卢循的手下做始兴太守,原本就是孙恩乱军中的一员,同时也是卢循的姐夫。东晋义熙五年(409年),刘裕几乎倾全国之兵北伐南燕,围困南燕都城广固数月,造成了东晋国内兵力严重空虚。
面对这样一个局势,徐道覆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次机会,于是派人去联络卢循劝他马上造反。但是此时的卢循满足现状,已经不想打打杀杀了,便没有同意。徐道覆还不死心,自己亲自到了番禺,做卢循的工作。
他对卢循说:“朝廷还是以君为心腹之患,刘裕不长时间就会回来,他若平定广固以后,自当率众到豫章(治所今江西南昌),派遣锐师过岭南(相当于广东、广西和海南全境)来平定我们。他们军队神武,必不能挡,可是我们今天的机会,万万不可失掉,要是把他的郡县大
都占了,就是刘裕回来,也是无能为力。主公要是有这个意思,则可速速发兵直指寻阳(今湖北武穴东南龙坪镇)。”
卢循觉得这些话有些不顺耳,问道:“朝廷为什么把我为心腹之患,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
徐道覆口才绝佳,也是连哄带懵:“刘裕是什么人,他有龙相。为什么不收拾晋国的这些反将,因为他顾不得。他要北伐,为自己捞些政治资本,在战争中充实自己的力量。你又不是看不出来,皇上懦弱,权臣掌权,晋朝的国土谁抢着是谁的,有地盘就是草头王。这是个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毕竟卢循心里的反意还是有的,他又担心自己的实力:“依我们广州的地盘,远离建康,依我们的实力,以一隅而进攻全国之兵,不知能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