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下得纷纷扬扬,内阁里的争论却依旧热火朝天。
争论的不是别的,而是今日早朝有人弹劾先温贵妃的家人欺行霸市,鱼肉乡里,桓渊阅后大怒,务必要严惩温家。
可是,以权相为首的保守派却坚决反对,给出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三年不改父道!
早朝时没个结果,如今战场转到了内阁,虽然参与的人少了,但硝烟却更浓郁了。
“先帝忌日刚过,陛下就迫不及待的要处置先帝生前最爱的温贵妃家人,此举恐怕会让先帝在九泉之下韩信呐!”
“是啊是啊!”相党的人连声称是。
桓渊面色微变,看向谦王,谦王便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是不是先温贵妃的家人,既然被弹劾了,就要依法办事。”
“不错不错。”谦王一派的人也纷纷附和。
“子女为父母守孝为斩衰,实际上应该有二十七个月,如今才过了先帝的一周年祭日,皇上皇后仍在先帝孝期。孝期内处置先帝爱妃的家人,十分不妥,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请皇上三思而后行!”相党们齐齐跪下。
桓渊的脸色更差了,谦王道:“莫非首辅大人以为,只要在先帝孝期之内,但凡有人违法乱纪,就可以不予追究吗?”
权相立即道:“此人并非寻常人,想那温家不过屠户出身,却因先帝有了爵位。法理不外乎人情,先帝驾崩才一年,皇上就要撤了温家的爵位,这不是为难先帝吗?”
两派人争论不休,个个面红耳赤。
桓渊明白,其实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件事,孰是孰非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在这件事里争出胜负来,就代表谁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更高!
至于自己这个皇帝,或许谦王会在乎,但其他人?没人会在乎他做这个皇帝是什么感受!
内阁的大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争论不休的两方人齐齐停下来,看向门口。身穿朱红鹤氅的瑞应大步走了进来,带进了外头的凄风冷雨,让这帮被热火上头的朝臣们狠狠打了个寒噤。
桓渊见到她,顿时一喜,站起身亲自走下玉阶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皇后怎么来了?”
瑞应脱下鹤氅扔给李忠,笑道:“臣妾原本在坤宁宫等皇上过去用膳,心想外头下着这么大的雪,就算有什么事,也得先吃东西啊!可是臣妾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皇上,臣妾实在心急,就把锅子送来了。”
桓渊的眼睛又是一亮,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到,朕可不是饿了呢!”
朝臣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后命人抬上食盒,把里面还冒着火的锅子搬出来,还有各式各样的肉片、蔬菜、萝卜和面条。
权相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不满的说:“内阁是朝廷重臣议事的地方,皇后娘娘来此,恐怕不
合适。”
瑞应头也不回,慢条斯理的把肉片下进火锅里,淡淡的说:“急什么?待本宫伺候皇上用膳好了再走。”
权相紧绷着面孔,其他人都偷偷瞧他的面色,毕竟皇后是他的女儿,他能对自己的女儿不假辞色,但相党其他人可不知道他们的父女关系有多差。
“对了,本宫来之前就听到你们在吵,吵什么呢?”待肉片和菜蔬下进去之后,瑞应擦擦手,好整以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