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十月,京城骤然降温,下了一场雨夹雪。
没防备的人被冻伤风了,瑞应也没逃过,得了风寒在房里养病。
屋里燃了炭盆,春芽从厨房拿了几个芋头和地瓜塞了进去,又在周围摆了一圈板栗。她一边用烧火钳子夹着板栗翻烤,一边说起近日后院的琐事。
“针线房给丫鬟们准备的冬衣没及时送来,大奶奶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带着前些日子厨房里差事没做好的,换了一拨人当差。这下子,那些人可不敢再触大奶奶的霉头了。”
芳草把瑞应的冬衣铺在木板上,用夹了橘皮的熨斗熨衣裳,头也不抬的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前夫人管家,大奶奶初掌权,那些老人哪个服管教?总以为大奶奶性子好,就好欺负,也不知背地里做了多少龌龊事。现下更是连冬衣都不及时了,这是要冻死人不成?好在大奶奶处置了,也让那些心思浮动的知晓厉害。”
王氏病的那段时间,下人还算安分,以为王氏好了,掌家权就会回到王氏手里。可是王氏病好之后,这些下人就蠢蠢欲动,先后几次拿捏蒋氏。蒋氏看在王
氏的份儿上,先前并没有严惩,这反而助长了一些人的气焰。
到了事态严重的时候,蒋氏知道不能在放纵,揪住一件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狠狠打击了一番。恰好可以借机换下那些爱生事的,换上自己人,慢慢渗透之后,这个后院就能在蒋氏的控制治理之下了。
蒋氏是个能忍的,但也不会一味退让隐忍,该出手的时候,那是一丝犹豫都没有。
但王氏也不是个被夺了权就一蹶不振,安于现状的人,恐怕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婆媳斗法。不过,王氏不得权相看重,而蒋氏背后支持她的人可不止权禄,所以到最后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呢!
秋穗一针见血的说道:“夫人掌家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但大奶奶也不是寻常人,只怕表面上看着平静,内里多几分汹涌呢!”
瑞应不由看了她两眼,她忙笑道:“奴婢就是瞎猜的。”遂低下头继续做绣活儿。瑞应笑了笑,说:“不管别的院子里闹腾什么,咱们院子得紧着些,不给大嫂添麻烦,也不找主院的麻烦。”
“奴婢们知道了。”三人齐齐应下。
先前王氏把注意力都放在瑞应身上,结果节节败退,还连累了整个王家。如今对上蒋氏,王氏带上了所
有怨气,誓要把管家权给夺回来,婆媳俩有来有回,竟斗了起来。
而瑞应安心养病,前所未有的过了安稳的一个月,转眼就到了贵妃的一周年祭日。
无极宫举办了盛大的道场,原本不算小的道观不光挤满了道士,还有朝臣,熙熙攘攘的站不下,那些末等官员只好站在殿外。
本来天就冷,那些可怜的末等官员只穿官服,冻得浑身发抖,鼻涕挂在外边,还没来得及用袖子擦,就变成冰坨了。
道场里,圣上捧着贵妃的遗像哭得不能自已,一干大臣也陪着哭,仿佛贵妃才是他们的生身父母。
太子和谦王一起象征性的劝了几句,当然这是劝不动的,所以也就劝了三个回合,便不再多嘴,只静静的跪坐在一旁。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诸人退场,只留太子,谦王和权相。圣上沐浴更衣之后,陪他们一起用晚膳。
晚膳很简单,就是一碗清粥,两片青菜,一筷豆腐。
但权相吃得很香,仿佛这是世上最美味的珍馐,用他的话说,就是被天师洗礼过后,人间至味是清欢。
圣上看他的眼神很慈悲,他如今越发把自己当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