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昂赛汀,躺在温暖的摇篮里,裹着柔软的天鹅绒毯子,享受着祂数年一度的童年时光。
如果今晚祂没有失眠就更好了,不过很快,祂就知道了失眠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婴孩的全名已经变成了威尔·克瑞斯,但是名字倒是没有任何差别,克莱恩一度猜测,这究竟是好运的巧合,还是威尔果断地在未出生前就用非凡能力,影响过艾伦夫妇的意识。
克莱恩倾向于前者,尤其是在见识过“命运”途径的特殊之后,这条途径的“幸运”说得上是一种随心而成的玄学——不一定事事有用,但是在成功的时候,往往那一点好运就是关键。
不过在看到克莱恩的瞬间,那个本来笑眯眯的婴孩,脸上直接堆起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的苦相。
“首先,恭喜你,那天的动静可真大。”婴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圆乎乎的脸蛋鼓了起来。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见到我。”克莱恩向着男婴行了个脱帽礼,走到摇篮边上,这才提起左手的玻璃杯晃了晃。
杯子里面盛放着三颗不同颜色的冰淇淋球,配合着克莱恩脸上的笑容,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看看我带了什么?”
威尔用粉嫩的拳头擦了擦嘴角,无奈地道:“你先说说你是为了什么来的吧。有时候命运要索取的东西,可能比它会给予的要沉重多了……”
好吧,克莱恩得承认,“水银之蛇”的预感总是非常准确:“你真的不打算先享受冰淇淋?我担心你听完之后会没胃口再吃。”
婴孩瞪大了眼睛,看上去随时都会哭出来:“你都把它带到我眼前了,难道还打算把它拿走吗?”
“我有一些问题,有的是我的疑惑,嗯,也有关于‘卓娅’的。”
“我就知道……你问吧。”婴孩将毛毯往身上拽紧了些,往远离克莱恩的那侧挪动少许,不过摇篮就这么大点,他再努力也只是换了个姿势躺着,甚至都懒得爬起来。
“事实上,我在晋升的时候,发现历史迷雾似乎出了某些问题。”克莱恩在这停顿了一下,见威尔·昂赛汀冲自己摇摇头,心里也对此早有预料,只能继续讲了下去,“我想向你求证的不是关于‘历史’的事情,而是‘命运’。”
威尔·昂赛汀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会优先向自己寻求答案。”
“我自己?”克莱恩思考了两秒,“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现在了解到的内容却不够多,没办法去探查历史迷雾的尽头。”
婴孩拉起毯子,从摇篮里爬起来,将身体倚靠在围栏边上:
“这么说吧,‘命运之河’不是恒定的,但凡有相应权柄的神明,都可以从里面舀取一杯水,然而这也是有限度的,至少在我们能理解的范围内,这依然只是对它的短暂一瞥。”
克莱恩倒是想起了另一位同样跨越过时间,与他有短暂交流的“古人”:“如果是‘全知全能者’,也无法接触到‘命运之河’?”
婴儿用力摇起脑袋:“当然不行,我们的世界仅限于现实世界与灵的世界。就算是途径特殊,能去窥探命运的走向,也不能对它做什么,就像是我不能隔这么远吃光你手里的冰淇淋……更不能吃到上个月的冰淇淋。”
克莱恩有所明悟,这是威尔·昂赛汀在暗示他有关“历史迷雾”的情况,因为过去是已然确定的,它完全不是任人涂改的史书,不存在被“更改”的可能。
“如果我真的成为‘命运之轮’,也只能调动它导向特殊的支流,而无法让它形成完全独立的水洼。想要去了解、去打开‘绝对理性世界’的大门,所需要的支持与你身上的命运相同。然而这种情况的合适契机有非常、非常严苛的条件,我不知道有谁能负担得了对应的代价……”
见克莱恩面色沉重,婴孩又迅速补充道:“即使是‘卓娅’也不行。”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有人确实这样说过。
克莱恩想起这句话语时,脸上的微笑透出一点淡漠,不过很快又恢复到常态:“如果是改变极为重要的关键点呢?比如,让一个本该在‘命运’里死去的人活下来?”
婴孩的脸几乎拧成了白白嫩嫩的包子:“这种情况……”
“不是死而复生,而是直接改变了指向死亡的命运,”克莱恩补充道,“东区大雾霾发生的事情,我相信你应该也有所感应。”
威尔·昂赛汀困惑地望着克莱恩,但是眼神却因为思考而放空,甚至下意识地开始嘬起大拇指。
这一次,婴儿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然后似乎是觉得坐累了,才重新躺回自己的摇篮里:“即使能活下来,一时的‘好运’也不足以对抗死亡的‘宿命’……”
“你是指,他们还会死去?”
“这取决于‘改变’的方式,是延缓或者提前相应的命运,还是以别的方式覆盖,甚至是导向另一种可能性的未来。”
威尔扬了扬手边的天鹅绒毯子,看上去不太想继续这场谈话了:“‘命运’不是单纯的概念,再多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那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