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外面已斗转星移,换了日月。派出所门口不时有人进有人出,二十四小时不打烊。临进门前,叶寒川对萧暮雪嘱咐了又嘱咐,叫她不要多管闲事,做决定前要先想清楚。
一间房门大敞的屋子里,一群中年男女正吵得脸红脖子粗,偶尔还有肢体上的你来我往,活像是抢食护食的乌眼鸡。傅雪峰抱着头蜷缩在角落,像被人抛弃的玩具,又像凄风苦雨中的秋蝉,瑟瑟地等待命运的判决。
民警见又来了人,起身问道:“有事?”
萧暮雪没回话,朝傅雪峰走去。越靠近,她就越自责。从前的他是那样的快乐无忧啊!她把手放在傅雪峰的手上,轻声唤道:“雪峰……”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带着特有的淡淡香气,将恐惧和创伤都抚平了。
傅雪峰抬起头,污迹斑斑的脸上漾出傻气却明媚的笑:“暮雪!”
“暮雪?萧暮雪?你就是那个死里逃生的萧暮雪?”民警的不耐烦换成了微笑,“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来看看雪峰。”萧暮雪掏出手帕清理傅雪峰脸上的污秽,“一段时间不见,你又不讲卫生了。”
本家的亲戚见平时顽劣难驯的野马不仅任人摆弄,还笑得温顺而讨好,都犯了嘀咕:这傻子还能听人话?真是见了鬼了!
萧暮雪不理会旁人的眼神,摸了摸傅雪峰的伤口问:“又调皮了?”
傅雪峰指着一个中年男子说:“打我。”
萧暮雪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他做错了什么,你要打他?”
“我哪有打他!明明是他自己摔的。”
“雪峰从不撒谎。”
“傻子说的话你也信!”
“因为我也是傻子。”萧暮雪冷冷地说,“你既然得了他父母的钱财,就应该照顾好他,不管他是不是傻子。”
“你说得轻松!照顾他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行,你来!”
“既知不易,何必承诺?食言而肥,你也算个爷们?”
中年男子自知理亏,又说不过萧暮雪,伸手就去推她。
叶寒川挡开他的手说:“大叔,欺负女孩子可不是男人该有的行径。若按年龄算,你好歹也是长辈。为老不尊,可不太体面。不过,你要是想活动筋骨,我倒是乐意奉陪。”
中年男子涨红了脸:“谁叫她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笑话!我看是大叔在胡言乱语!若你照顾不好他,那就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换个人来照顾。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君无双差点喷了:这姑娘是真急了,居然爆粗口了!
“我吃啥占啥了?我好吃好喝伺候了他这些日子,还不许我收点利息了?你横插一杠,不就是想来分一杯羹吗?直说得了,干嘛还藏着掖着?”
“这么高的利息,你也不怕消化不良?”萧暮雪厌恶地看了说话人一眼:“雪峰,这屋子里的叔叔婶婶,你想跟着谁?”
傅雪峰拼命摆手。
萧暮雪柔声说:“你必须得选一个。不然,以后谁照顾你?”
“还以为你能收留他呢,搞了半天,还是要靠我们。想多吃多占,怕是也没机会了。”中年男子开始冷嘲热讽,“都说你冒死救了他,那就救人救到底,给他养老送终!你若做到了,那就是你厉害,我佩服你。不然,你一个外人,就管人家的家务事。”
民警喝道:“嘿,一个大老爷们这样挤兑一个小姑娘,不害臊?”
中年男子眨巴着浮肿泛红的眼,不甘心地低声争辩。
民警说:“这个你不喜欢,那个你不乐意,那你告诉我,你想跟谁?”
傅雪峰来了精神,双眼放光:“暮雪。”
民警笑了:“又说傻话!她都是个孩子,要怎么养你?”
“我是不能,但我爸妈
可以。既然他想跟着我,那我们萧家就收养他。”
叶寒川慌了:“你疯了!这不可以!”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