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疯话!再怎么也不能自杀。”
“都说人间最苦是相思。虽说目前我还不懂相思苦,但既然古人那么说了,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不要承受那种折磨,死才是最好的解脱。那要换作是你,又当如何?”
“谁知道。也许会比你更决绝。”
直到回家前,两人都没再说话,只背靠背坐着,静看萧萧枫林里秋花瑟瑟,直到烟云四起,暮色苍茫。
萧暮雪找了个自认为适当的时机,试探着问了药方的事。苏世安笑她道听途说,忘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训诫。萧暮雪也不恼,笑着说,是寒川那厮误传消息,我得去勒索他十袋儿童乐……假期结束时,叶寒川给的儿童乐装了满满两。萧暮雪也不嫌沉,背着回到学校,继续文理兼修的高中生活。
桥河中学是尼姑庵改建而成,只有教学楼是后来新建的楼房,别的房屋都是早先遗留下来的,防潮功能堪忧。今年的雨水特别多,空气也越发阴冷潮湿。住在里面的人身体素质稍微差点,头疼脑热,腰酸背痛就是常事了。
自习课上,话多又不愿意学习的,都在和周围的人聊天。想学习的自动换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了,看书写作业。
趁没人注意,萧暮雪偷偷溜出教室,直奔张宇涵的办公室。刚准备敲门,刘雨燕嘤嘤的哭声响起,她收住手,等在门外。
“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你要想开些。”是张宇涵在说话。
刘雨燕哭得更厉害了。
“孩子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但这不可能……我们也只能尽量多留他一些时日了。”
刘雨燕失声痛哭,情绪已经失控了。
萧暮雪双眉紧蹙,面色凝重。徘徊半晌后,她咬咬牙,推门而入。
刘雨燕侧过身藏起满是泪水的脸,抱起孩子就走。张宇涵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问:“有事?”
“我来交卷子。”萧暮雪指了指那个迷眼不睁的孩子说,“师娘请留步!以前听说小师弟身体不好,没想到竟到了谈生论死的地步。您若不介意,让我看看?”
刘雨燕惊讶了:“让你看看?”
张宇涵也很意外:“你懂医术?”
“略懂一二。”
张宇涵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略懂一二?”
萧暮雪并不回话,手已搭上了孩子的脉搏。号完脉,她又仔细检查了孩子的舌苔和身体:“小师弟早产,且受过惊吓,有不足之症。他出生后,你们太过宠爱,稍有风吹草动就汤药伺候,生怕有闪失。却不想适得其反,倒弄得他的身体越来越差,都这么大了还不会翻身,更别提走路和说话了。”
张宇涵很是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肯定不是道听途说。”
刘雨燕搂紧了孩子:“那他还有救么?”
“当然!小师弟又不是要命的病,不过是体弱罢了。只要好生调理,个月后,就会有所好转。再养上一年半载的,便和常人无异了。”
张宇涵摇头:“怎么可能?医院已经给我们下了死亡通知书,怎么可能有救?”
萧暮雪想起了苏世安的腿,脸色变冷,口气如冰:“医院?哼,医院惯会误人性命!”
刘雨燕立刻说:“我信你!”
萧暮雪的神色缓和了些:“师娘,您信我,我自然尽全力救治小师弟。但有一条您和老师都必须答应我。要是你们做不到,对不起,请原谅我见死不救。”
“别说一条,就是有一百条一千条一万条……我们都答应你。”
“我没那么多要求。只一条:我懂医术这件事,永远不可以告诉旁人。日后若有人问起小师弟的病是被谁治好的,你们可以说是游方的高人,或者编个让人信服的说辞。总之,不要提到我。”
救子心切的夫妻二人对着天地立下誓言:永远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若违背誓言,小儿将病痛缠身,不得善终。
萧暮雪放下心来:“从今天起,我就着手治疗,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能有半分差池。小师弟年幼,我用药轻,治疗的过程相对漫长。你们要有耐心,切不可急躁。”
刘雨燕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一个劲地流泪。
张宇涵摘下眼镜,默默擦拭镜片,同样是泪光闪闪。
萧暮雪吐了吐舌头:“老师,师娘,我又没跟你们要诊金,你们没必要这么难过吧?晚饭后我再来,你们把屋子弄暖和点。”
张宇涵叹道:世间因果,循环不止。我以为自己是她的伯乐,却不料,转眼间她已是我张家的大恩人。老天有眼,总是善待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