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情势又有异变,李小白倒没想武破天会来这一手,如此倒是也能解一时之急。眼看两位长老给一下几个带刀官差纠缠绊住,他本想也叫几个差人或逍遥门人来把铁木罕绑了,不过又觉似有不妥,想想眼前这几拨人无非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总也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只要自己还多待在这不走,没准又会再生出什么变故来。他也自不多耽误,料来武破天等一行门人,这会儿便要脱身也非难事,念转间又连蹦带跳、生拉硬拽,愣是带了铁木罕一起往河滩边上蹦跃着去了。
“公子这是要带我去哪?”
眼看没几下便要蹦到了滚滚河涛里,不止其他一众人等莫名不解,铁木罕更也不无惶惑,这当下只忙道。
“看不出来么?”
李小白本是想到河里跟对方一较高下、也好趁机脱身,见铁木罕面有惧色,索性便拿话再唬他一唬,随口便道,“我自然是要拉了你一起当垫背的。”
“公子若是暂时不便跟我走,那也罢了……”
铁木罕这堂堂契丹大内第一高手,却是不通水性的旱鸭子一个,听得李小白这也不知几分真假的话,看着也没两步之后便是洪流涛波,心下不免惶惶暗惊,只强自镇定地道,“又何必自寻短见?”说着脚下猛然在一块大石上一顿,死也不肯叫对方再往前挪半寸。
“干嘛怕成这样?”
李小白一时也难奈何,只不禁有些起疑,见对方面色铁青、嘴唇微微有些发颤,恍然一下似也明白了什么。那大石边上正好还有一坛他刚才放下的酒,他说着一只手上一松,又道:“那算了。我现在有点口渴,反正这会儿你我哪也去不了,不如你也松了手,让我先喝两口?”
铁木罕倒巴不得他别拉上自己,料来他也非当真要去寻死、或能跑脱了去哪,只未多想,随即便也松开了对方一手,道:“公子就别说笑了。想喝酒还不简单……”
正说着,李小白一脚踢起那坛酒,随手抱过在怀侧,同时猛提一劲,另一手拽起他便往河里飞身跃了去,一边只道:“到水里喝去!”
铁木罕情知这回可上了大当,一下慌了神,紧闭了气、到嘴的话也没敢张口说,还没落水,猛一掌便朝对方拍抓了去。
李小白已有所防,只侧身一避,抓着对方的手也不放,扑通一声,与对方一同落了水。
水深刚没过胸,两人一沉到底,水面水花四溅中,转眼只见铁木罕那顶破草帽一下飘忽浮起。岸边众人瞧来都有些傻了眼,挥舞刀剑待要劈砍的,一时也都顿住了。
“你不是要请我喝酒么?”
片刻之后,李小白忽才一下把同样湿漉漉的铁木罕从水里提起,怀间仍抱了那坛酒,笑了笑道,“我现在先请你大喝几口,你该不会不赏脸罢?”
“你放开我……”
铁木罕一手仍死死抓了对方未松,晃着半个光秃秃的脑袋,眼也未睁,另一手便没命也似地乱舞乱抓,一边只顾大喊大叫。
话刚出口,李小白也不跟他多说客气,一手抓着他随即又往水里扣了下去,扭头自顾喝开了酒,只若无其事地道:“我不是给你抓着了么,又要怎么放开你?”
两人一个没在河里扑腾不已,一个站在水面神色自若,那牛捕头好像倒有些看不过去,老远在岸旁自顾大嚷着道:“这魔头未免也太狠了,你就不能给他个痛快的么?!”
“我看你是想要个痛快!”
河岸周围横尸一地,丐帮伤亡最为惨重,两位长老相对颓然,看着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武破天自己也伤得不轻,看看李小白还在水里玩了起来,自当一无大碍,说着招呼了一声,押了那牛捕头原路边往回撤,“再多废话,看我不把你脑袋瓜砍下来当酒壶!”
李小白把铁木罕在水里来回折腾了几下,见对方也不再像先前那么生猛,看来自是也喝了不少,眼看岸边之人该走的走、该退的也在退了,这才将他一把拉出水面,一笑道:“这回可喝够了,还要不要再来点?”
铁木罕大呛了几口河水,一时已自有些找不着北,听得这一声,忽然张嘴大喷了一口,奋力一掌拍出。李小白扭身一避,不妨手上酒坛砰声给他打碎,心疼一坛好酒之余,随即忙又生生把对方往水里按了去。
“魔头,别太得意,有本事就上来!”
金、肖两位长老这会儿一下把几个愣围在身周的官差推了开,当下便往河边蹿身飞了来,肖长老口中一边大叫着道。
“你们的账找他慢慢算去!”
李小白看看情况也该差不多,随手便将饱饮了河水的铁木罕往两长老身上飞甩了去,“莫非你们也要下来喝两壶?”
两位长老这回倒也没含糊,左右各出一掌合击,扑声一下又把铁木罕拍飞而回、扑通滚落到了河里。
李小白一愣,也懒得待这再多纠缠下去,随即一头便扎进了水里。他也非是害怕那两位长老会当真追到水里来,只不由更往水深处游了一段,想想或许自己这个‘浪里小白龙’只要好好在水里待着,不出来抛头露面、兴风作浪,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许多接连而来的厮杀闹乱?
这回是无论官差乞丐、中原内外,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好像不论在哪、随时随地都有人巴不得要来找自己算算账,扯扯皮,难不成除非是要将自己大卸八块,或是要叫自己长出个三头六臂,才能顾得来周全、也好让他们这些人都满意?
这么想着来,莫名只不免有些意兴索然,他索性也不再做多想,憋了一气、更狠命直往前游去。他本也没想着就这么横渡过河、游回对岸,只不想这一气游过,浮出水面回过头看了看,竟已离了岸有十数丈,倒是一时兴起,深吸一气、更又往前直游不停。
这时也非汛期雨季,这一处宽逾百丈的河段,虽非河水泛滥成灾时一般的波涛汹涌、激流洪浪,却也不是一平如镜、凝定无波的池水湖泊,寻常轻易哪是能说游就游过去了?越是到了河心附近,水流越是湍急滚滚、势壮无穷,不时还翻涌出几个大大小小、疾速圈转的漩涡,便是只大水龟怕也得望而却步。
他可也不管这许多,这会儿总也不能再往回游去,把心一横,铆足了劲,越是深水急流处、越是咬牙奋力拍扑,倒像是在跟一个绝顶高手暗暗较劲,又像是在跟一条怒卷狂龙拼斗搏击。
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容易也总算游到了对岸河滩,饶是他一身充盈内劲,也不免已有些力尽气竭、身疲体乏,好比攀过了一座少有人越过的峻险高峰。天色已近黄昏,瘫在岸边缓过一阵,他这一夜两天未归,料来师父该得着急了,拍拍身上泥沙、随后便沿河岸往小木屋走了去。
只不想刚到屋外门口,王川见他一身水淋淋模样,倒是有些奇异,也什么都没多问,张口却只道:“怎么才回来,快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