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卑微跪伏在他面前的女奴,如今却已变了一副样子,眼中淬着冷色,不惧地与他对视。
他咬牙挣扎,双眼赤红,似一头暴怒的野兽,乐姝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他仰头。
她用他的方式轻挑对待他,姜玘从未感受过如此大的耻辱。
乐姝低下头,红唇凑到他耳边:“姜玘,你反应怎如此迟钝,我与我兄长早就背着你勾结了,你以为我二人兄妹情深,可知晓我们私下做过什么吗?不止在这间寝宫里,在你从不踏足的书房,在池苑的花园中,我们都曾经温存过……”
她欣赏着姜玘愤怒的样子:“那一次,你问我脖颈上的红痕哪里来,我说是被蚊虫咬的,其实你差一点就能发觉我与阿兄之间的奸情了。”
“贱人!”齐王盯着她。
乐姝直起腰,冷冷看向殿外,“将我给大王备好的酒端上来。”
宫女手捧着托盘走进来,朝着齐王走去。
齐王盯着那碗,一下反应过来那是何物,奋力地挣脱。
乐姝淡垂下眼帘:“姜玘,这七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在恨你,没有一日不想要生啖你的肉,放光你的血,亲手杀了你,今日你便喝下这碗毒药。”
齐王嘶吼道:“你敢!寡人是齐国国君,寡人若死了,你便是弑君,焉能好活!”
乐姝嗤笑了一声:“大王说笑了,昏君倒了,齐国百姓怕是高兴还来不及!且如今朝堂都是我阿兄的人,你走后,姝儿如何不能好活?”
一直立在一旁沉默的左盈,开口道:“臣有一事尚未禀明大王,大王以为臣入齐国是为辅佐大王,臣实乃晋王身边的谋士。”
“晋王祁宴?”
“是。不知大王可还记得,您与姬渊勾结害死晋先王一事?晋王虽与您是结盟,可却从未忘记此事,他一直等着大王偿命,又怎会履行盟约,为齐国谋好处?”
齐王双目睁圆。
乐姝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亲自送到他唇边,齐王仰起头躲避,被侍卫狠狠地拽住头发,乐姝用力地撬开他的唇瓣,乌黑的药汁不断从齐王唇边滑下来。
齐王面容扭曲狰狞:“乐姝!我要杀了你!”
乐姝在听到这话后,手上猝然用力,逼他喝下最后一点的药汁,“杀我,你凭什么杀我!”
她的声音陡然变尖锐:“你敢杀我?从始至终你就将我当作你的奴!我凭什么要跪伏在你的脚下,凭什么要被你玩弄取乐,凭什么被你一次次践踏尊严!哪怕我做一个再下贱的女奴,也好过入你后宫!姜玘,我要杀了你,将你的肉喂狗!”
“阿姝!”左盈上前抱住她,让她先冷静。
这一幕,便是一旁的侍卫都愣住了,从未想过从前对齐王百依百顺的乐夫人,竟会变成如此模样。
乌红的鲜血从姜玘嘴角流了下来,姜玘身子猛地抽搐了几下,猝然跌倒在地。
侍卫们退后一步。大殿安静下去,只余下地板上男子痉。挛发出的动静,那一双眼睛蓦然睁大,眼瞳一片涣散。
乐姝眼眶通红,忽然用力推开左盈,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剑。
众人高呼:“夫人!”
乐姝抬起手,用力往下插去——
“畜生!畜生!畜生!”
左盈去拦她,她朝着姜玘的身子又狠刺数刀,最后一刀不偏不倚刺入姜玘的喉咙里,如瀑的鲜血涌出来。
姜玘朝着她伸来的手还悬在空中,在最后一刀下去,手臂笔直地滑下搭在地上,其状狰狞可怖。
乐姝将刀扔开,左盈低下身子抱住她,她仍冷冷盯着面前的一滩死肉,整个人战栗不停。
“阿姝,阿姝……”
乐姝回过头来看着左盈,眸光慢慢聚拢,眼中浮起泪珠,在他柔声安抚她情绪时,她再也忍不住,扑入他怀里痛哭起来,“阿兄……”
那些被践踏的岁月带来的创痛与耻辱,终于在今日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