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腿上一沉,齐嘉恕睁开眼睛,看见沈檀溪神志不清爬到他身上来。
马车从平坦的官路转到颠簸的石子路上。马车开始变得有些颠簸,齐嘉恕正觉得颠得难受,马车拐弯的瞬间,沈檀溪正好整个人扑过来,齐嘉恕的后背被狠狠撞在车壁上。刚结痂的伤处一下子裂开,疼得他呲牙,一阵眼冒金星。
齐嘉恕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从眩晕的疼痛中缓过来,顿时觉得胸口一凉。他低头一看,沈檀溪已经把他的衣裳扯开了。
齐嘉恕忍着背后伤口裂开的疼痛,举起手里的暖手炉,想要将沈檀溪敲昏。
沈檀溪忽然抱住齐嘉恕的脖子,抬起一张湿漉的脸。朦胧如雾的眸子好似拢着一层薄纱。
齐嘉恕微怔,抬起沈檀溪的眼睛,仔细去看她的眼睛。
“销春丝?”齐嘉恕微惊。
可这是宫里的东西。
齐嘉恕出神功夫,腰带已经被沈檀溪扯开了。齐嘉恕垂眼看她,将手里的暖手炉扔了。
——若真是销春丝,把她敲昏送去太医院也迟了。
齐嘉恕无语地探头到车外,下令停车,又冷声让所有车夫侍卫都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当沈檀溪抖着手去褪齐嘉恕裤子的时候,齐嘉恕垂眼看她沾着眼泪的眼睫,抬了抬腰配合。
“泽明……”沈檀溪的吻细细碎碎地落过来。
齐嘉恕冷笑。他这是被沈檀溪当成她的鬼夫君了?她总不能在做一场和她亡夫的人鬼春梦吧。
他伸手握着沈檀溪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去看她将要化成一汪春水的妩媚。
从第一次见到她,齐嘉恕就想得到这个女人。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方式。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知何时车外开始飘雪,酝酿许久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降落,将这纷杂红尘覆盖。马车停在荒野郊外
,孤零零的,厚雪也覆盖了车辕来时的痕迹。
沈檀溪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轻飘飘的。人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思绪却已经栽栽歪歪地走在云朵上。好半晌,她才慢慢睁开眼。入眼,是搭在她身上的一件宝蓝色的氅衣,毛茸茸的领子触着她的脸颊。
她忍着头疼想要坐起身,这才惊觉这件氅衣下的身子上没有半寸衣物。沈檀溪彻底吓得清醒过来,那些荒唐的记忆如雪花纷纷飘落朝她砸过来,砸得她心里鲜血淋漓。
她慢慢转头,看向齐嘉恕。
他坐在另一边,垂眼看着手里正摆弄的一个红色平安扣。看见他手里的平安扣,沈檀溪的瞳仁猛地一缩。那是她花了两天时间给周泽明编好的,直到今天早上才编完。
“泽明……”
一想到周泽明,沈檀溪整颗心都开始剧烈地疼痛,疼得她难以呼吸。
齐嘉恕看过来。
“睡醒了?”他将鲜红的平安扣递给沈檀溪,“你亡夫的东西?”
沈檀溪赶忙伸手抢过来,紧紧握在手中,用力去擦,反复去擦。好像经过齐嘉恕的手,这枚平安扣已经被齐嘉恕给弄脏了。
她紧紧抿着唇,拼命忍泪。恨又不能,怨也不敢。
她更是不敢去看齐嘉恕,也不敢开口和他说话。她去捡掉落了一地的衣服,颤着手去穿。穿好衣服,她攥着平安扣,慌乱地逃下马车。
齐嘉恕合目听着沈檀溪跑远的脚步声,他掀开垂帘往外看,看见她伶仃的纤柔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雪中,似乎下一步就要跌倒。厚厚的积雪上留下她仓乱的足迹,一直延伸到远处。
他揉了揉额角,提声喊人:“回王府!”
马车孤零零停在这里,车夫和侍卫早就被他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