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山狼睁开眼,转头看向她。
施云琳侧躺在他身侧,双手将他的一只手捧在怀里。她仰起脸望着亓山狼,软声:“我也给你讲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施云琳用十分轻柔且缓慢的语速讲述:“小时候有一次下雨,我偏要哥哥带我出去玩。哥哥拗不过我,只好带我出去。结果雨天路滑,哥哥摔倒了,摔伤了腿。明明前一天父皇才叮嘱我要安分些不许乱跑,我不仅自己乱跑还连累哥哥受伤。我怕呀,我躲在门外不敢进去。然后呢,我也淋病了。”
“病好之后我还是挨训了。父皇严厉地批评我,他说——哥哥摔伤他已经很心疼了,我不应该再不省心也淋病,让他双倍的心疼。”
施云琳说完了,仰着一张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亓山狼。见他没什么反应,施云琳不由反思,自己一口气说这么多他能听懂吗?她已经故意放慢了语速,是不是对他来说仍旧太复杂了?
亓山狼盯着施云琳,终于开口了。他说:“别跟我提你哥。”
“啊?”施云琳懵了。她怔怔望着亓山狼好半晌,才不确定地说:“另、另一个哥哥……”
“你还有几个哥哥?”亓山狼极少这样快速地接话。
施云琳这才确定没弄错亓山狼的意思,她心里生出一丝奇妙的感觉来,嘴角也莫名随之勾出一点浅笑。她说:“亲生的哥哥!”
亓山狼这才闭上眼睛,重新放松地躺在月色下的扁舟里。
施云琳望着他,也慢慢合上眼,偎在他身侧,一起享受着除夕夜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静谧。
尘嚣皆已远去,只有时不时的水波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道海浪拍过来,溅起的水打湿了一点施云琳后身的衣裳,一阵刺骨的凉。她回头望去,只见远处大海的尽头在夜色下显得深邃可怖,像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她这才惊觉刚刚竟睡着了。在这样的大冬天飘在大海上睡着,也是够心大的,说不定就掉进海里淹死了,或者直接冻死了。施云琳想想就后怕。
“亓山狼,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会不会淹死?”施云琳手心搭在亓山狼的手腕上轻轻地摇。她声音低下去,小声呢喃般:“亓山狼,我害怕……”
亓山狼睁开眼。
施云琳话音刚落,又一道大浪拍过来。
亓山狼坐起身的同时带着披风带起手臂,他将施云琳圈进怀里,用身上的披风裹住她。
大浪拍了亓山狼一头一脸,他的披风凹下去兜了一汪海水。可披风又不是隔雨水的伞面,还是有海水漏下去,浇湿了施云琳身上的衣裳。而冲进小舟上的海水也弄湿了施云琳的裙袜。
已经夜深,施云琳开始觉得冷。
亓山狼将淋透的披风解下来,他环顾,也不太清楚现在飘到了哪里。若是只他自己,游回去就是了,可是施云琳不会水。
他观察了一下海浪水波,拿起小舟里的船桨,朝着一
个方向划去。不多时,小船靠在一座很小的孤岛边。
亓山狼跳下船,拉着绳索,蹚着没过小腿的海水往岸上走,固定好了小船,才折回来去扶施云琳,将她带下来。
施云琳小心翼翼地蹚着海水往前走,不安中带着点新奇的小兴奋。她也算是跨越过大海的人了!
不过一个喷嚏打断了她激动的心情。
“在这里等我。”亓山狼道。
施云琳身上被浇得湿漉漉的,她转过身,遥望着大海。她总是喜欢望着大海的尽头,忍不住去猜测的大海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
亓山狼陆续搬过来些干燥的木柴,生起火来。施云琳赶忙坐在火堆旁,去烘烤冻僵的身体。她再一抬头,惊愕地发现亓山狼把自己脱光了。她吓了一跳,赶忙移开目光,她很不喜欢看亓山狼身上的作案凶器。
亓山狼把脱下来的湿衣服搭在火堆旁的横木上烘烤。他又在火堆旁搭了根木头,看向施云琳,道:“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