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将人从教学楼顶扔下来又丢上去的玩了两次接接乐之后,天内理子在头晕脑胀之中,终于表示愿意相信你们的来历。
你们三人一起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为了防止吊桥效应在身上应验,因此选择了使用夏油杰的咒灵把人给捞上来。胡闹了一番之后,总算是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然而计划却在天内理子本人那里得到了强烈反对。
“随便把我送到什么地方都好!”这名十四岁的女子国中生保持与你们几人十几米远的安全距离,贴着水塔后方探出脑袋,警惕的同时却又很坚持地说,“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去高专的!”
“为什么这么不想去高专呢?”夏油杰不解地说,“要是在这之前,将你安置在外面找人严密的保护起来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理子妹妹你的信息已经泄露了,所以不管怎么想,高专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保证你平安无事。”
“天元大人已经不需要我与祂同化了!”天内理子说,在讲出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情不自禁打了个磕巴,“所、所以,我就算死掉,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夏油杰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显然,面对情感强盛而又激烈的十四岁少女,并不了解来龙去脉的男高中生是无法理解这样的话的。因此他很快就摆出一副心理咨询导师的模样,尝试着提起声音,对十几米开外的重要任务目标提问道:
“理子妹妹不想去高专,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该说不愧是性格更为细腻的那一位,这个问题问的就比之前的要更切中实心。天内理子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抓紧校服的裙摆,最终还是选择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去了那里以后……我就再也没办法出来了吧?”
“哈?”五条悟发出疑惑的声音,低头看向你,“这是把高专当成什么监狱一样的地方吗?进去以后就出不来……那我们现在是在放风?”
“我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耶。”你说,“总之一不小心,的确有可能变成坐牢模拟器!不过现在总监会是我说了算,所以这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啦。”
“真的是你说了算吗?”五条悟对此抱有怀疑,“那些老家伙有这么听话?”
“暂时还是他们主观能动上的妥协。等和平演变变得不好用的时候,就用一点其他的手段让他们真听话嘛。”
“哇,听上去好像是大反派在发言欸。”五条悟笑了,显然对这样的话语很有兴致,“这种事需要你出手吗?不是应该我来帮忙?”
“暂时还用不到悟,我自己就可以啦。”
“欸——这不是显得我很没用嘛。当初在一起的时候说过吧?你想要做什么,老子都会陪你啊。”
“你现在不就是在陪我吗?”
“什么?”
“只要悟一直都站在我这边就好了。”你认真地说,“就算有一天我变成大反派,也会毫不犹豫的
选择我——不觉得这样很酷吗!”
“这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啊。”他拉着你远离了阳光的直射,两个人一起走到屋檐下面的阴影里去,“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还是你在担心别的事情。”
“那倒没有。”你挽住了他的手臂,稍微犹豫了一下,凑到他耳边悄悄说,“就是觉得,杰的问题可能有一点难解决。”
“什么问题?”
“……”
你没回答他的这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夏油杰走上前去、将天内理子从水塔后面牵出来的背影,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来回忆了一下原有的记忆。
前方不远处,夏油杰在试着消除了理子的防备心之后,也将她带回了你们身边。四个人一起站在通往教学楼的铁门附近。你们两个在阴影里。而他们则处于更为明亮的阳光之下。
他并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在说的悄悄话,用你最为熟悉的,温和而又和缓的语调,一心一意的想要解决天内理子的问题。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夏油杰说,“黑井家是直接与天元进行沟通的,按理来说拿到的也是第一手资料。他们是怎么和你转述的?”
“跟黑井她没关系!是我自己的想法!”天内理子说。她的脸鼓得圆圆的,眉毛却微微皱起。在摘除掉星浆体这一层身份之后,越发显得与这个年龄的青春期女生没什么区别。“我想留在这里继续上学,想跟朋友们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没有按照天元大人的要求躲藏起来的!”
“然后呢?”
“说我任性也好,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总之既然我不用再跟天元大人同化,那就真的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吧?我想留下!就是这么简单!”
听上去是相当朴实的愿望。
你看着她。发现她在用很大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之后,眼角的位置似乎也有些泛红了。不过很快就抬起手臂在眼前遮挡了一下。没有太暴露出自己真实情绪的这一面。
现场之中,夏油杰在惊讶之后,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动容。而五条悟则斜斜的倚靠在你身边的墙壁上,墨镜后的眼神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理子,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
四月午时晴朗的阳光倾洒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台上。从来没有哪一刻,自由的意义变得如此简单。
你看着面前的天内理子。当她是星浆体的时候,她被教导着长大。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命运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只是人类这种生物到底是复杂的。在命定的终点来临前的日子里,她拥有了自我,以及属于自己的与人世间的联系。星浆体对于她来说是命运也是枷锁。曾经在某一个世界里,有两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怀揣对世间因果的不屑,坚定而又笃信的想要斩断这道枷锁,以此来保全她的这份自我。可结果却相当惨烈的失败了。
她是一切事件的“因”。
而这份“因”却竟然仅仅来自于一个工具的“想要”,不得不说是一场非常辛辣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