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踏碎满地的水色,悄无声息地落在擎天石上,狂风鼓动着他宽松的长袍,猎猎作响,纯白的衣袍犹染着刺目血色,锋利的长剑静静地浮于他的身后。
顾南挽落在袖中的手猛地收紧,她死死地看向那道修长的身影,眸底爬上了丝丝的恨意。
正试图修补擎天石的一众掌门见状,面色止不住地有些难看,“闻钰?你这是做什么?”
“你当真要叛出修仙界不成?!”
见着闻钰突然出现,大祭司面色变了变,便想上前帮忙,她身侧的老者却是面色沉沉地制住了她的动作,那老者看了眼面色沉沉的顾南挽,低声道,“你先等等,别急着出手。”
大祭司皱了皱眉头,她看着顾南挽,眸底带上了丝担忧,然而想到破碎的擎天石,她强忍着愤怒与担忧,逼着自己静下心来。
身后传来那群人此起彼伏的声音,闻钰却只垂着眸子,神色冷淡地看着满地的狼藉。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闻钰微微侧首,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唇间亦是失去了血色,腰背却依旧挺直,宛若风中修竹。
不论何时,他似乎皆是这副模样。
闻钰定定地看了顾南挽一眼,待看清她眸底的恨意之时,他抿了抿薄唇,他低声唤道,“阿南。”
他的声音似是青石击玉,比海域的风更凉。
顾南挽神色当即更冷了些,她冷笑了一声,“你别这么叫我。”
闻钰沉默了片刻,他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长剑,神色莫名地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底的神色,半晌,他方才轻声道,“顾南挽。”
他似是极不熟悉这般的称呼。
闻钰缓缓执起身侧的长剑,剑意四起,“你拦不住我。”
他的声色淡淡,带着一贯的令人讨厌的冷漠,顾南挽冷笑一声,身后的遮日棺似是察觉到她激荡的怒意,其上隐隐泛着暗灰色的流芒。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闻钰却不欲与她多纠缠,手中长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道清脆嗡鸣,蓦的离鞘,汹涌的水色落在那长剑之上,那长剑亦似是晕满了盈盈水光。
闻钰挽了个剑诀,他的长袍随着狂风剧烈地鼓动着,猎猎作响,长剑于虚空之中瞬间化作万道剑影,下一瞬,无数的剑影倏然袭向了金凤所在的方向,锋利的长剑于日光下闪烁着森然寒意。
“金凤!”顾南挽瞳孔隐隐泛红,整个人都带上了丝戾气,她的识海中有片刻的空白,顾南挽猛地瞪大了眼睛,她凌空抓起掉落在一旁的长剑,径直刺向了背对着她的闻钰。
冰冷的海风刮过她的脸颊,往日的一幕幕宛若走马灯般飞快地略过她的脑海之中,惨死的爷爷,她尚未见过面的父母,她被那奇毒折磨的日日夜夜,顾南挽咬了咬牙,眼眶一片酸涩,她周身的灵力瞬间暴涨!
闻钰似有所觉,他微微侧首,只见顾南挽执着长剑,满目戾气地向他袭来,锋利的长剑晃得他眼前一暗,凌厉的剑气划过皮肤,带起些微的刺痛。
闻钰手执长剑径直横扫而出,剑光如水,凌厉如风,一剑出,万物皆寂,裹着霜雪的剑气尽数消散。
兵戈相见,顾南挽近乎是泄愤般,不顾一切地向他袭去,锋利的剑气在她的身上留下道道血痕,顾南挽却像是察觉不到那些疼痛,她双目泛红地看向闻钰,声音一片沙哑,“你到底想做什么?!”
透过漫天潋滟的水色,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顾南挽,只见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她雪白的颊边,她的皮肤极白,唇色却是殷红,眉目灼灼,宛若熊熊燃烧的炽热烈焰,似是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闻钰莫名地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顾南挽时的场景,那张尚且稚嫩的面容与现在这张灼人心神的面容缓缓重合,漆黑的眸底泛起了些许细微的波澜,闻钰指尖掐诀,只一味地闪躲着她的攻击。
见着他这般的姿态,顾南挽心底的怒意更甚,从始至终,他似是只将她当成玩弄于指尖的猎物,在毁了她的全部之后,又假模假意地施舍她半分善意!
顾南挽猛地划破掌心,任由滚烫的鲜血洒落在冰冷的长剑之上,殷红的鲜血迅速地没入了长剑之中,剑光如练,长剑于虚空之中化出万道剑影,随着她的呼吸飞速地游走于她的身侧,剑影闪烁,海域之上瞬间掀起了万丈波涛。
顾南挽立于风暴中心,狂风鼓动着她飘扬的裙角,她掀起眼皮,神色冰冷地看向闻钰,沉声道,“闻钰,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万道剑影瞬间自她身后爆射而出,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向着闻钰袭去。
寒光剑影之中,无数剑影已逼至闻钰身前,闻钰却依旧定定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没有丝毫的反应。
在那漫天的剑影之下,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的渺小,宛若浩海之中的蝼蚁,他微微掀起眼皮,万道剑影于他的眸底落下片片璀璨倒影,他却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动作,凌厉的剑气在他的面上落下道道细细的血痕。
顾南挽一怔,她的面色微变。
下一瞬,却见闻钰竟倏的敛去气息,他神色淡淡地立于原地,任由凌厉的剑气穿透了他的胸膛。
系着褪色剑穗的长剑倏然跌落在地,长剑剧烈地战栗着,发出阵阵凄厉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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