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宴懒得与他多说,他上前一步,黑色的长靴踏过满地血迹,黯淡的日光落在他的身后,于他深邃的轮廓处勾勒出点点光影。
闻萧一怔,看着他这般漠然平静的模样,心底却诡异地生出丝不安来。
他强撑着森森手骨,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去,却见丝丝缕缕的黑炎已然迅速地钻入了闻萧破裂的皮肉,没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闻萧面色骤然大变,他连忙提起灵力想要将那黑炎逼出体外,却觉阵阵尖锐的疼痛连绵不绝地自他体内传来。
闻萧歇斯底里的怒骂陡然一滞,面上流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他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肯出声,却觉整个人连带着神识都似是要随之燃烧起来。
他的眼球骤然鼓起,忍不住伸出指尖拼命地撕抓着脖子,喉咙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夹杂着破碎内脏的血沫自他的嘴角淌落,他似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拼命撕扯着,周身缓缓地爬上淋漓血痕,痛苦地在地上疯狂地挣扎着。
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般直接死去,然而任他的气息如何衰败,他依旧残留着口气,体内总是留存着一缕生机。
闻萧死死地扣抓着身下的土地,因着疼痛,他的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然而他却依旧咧了咧嘴,露出了个猖狂的笑容,“我说了你杀不了我的!我是不会死的!
日后,我定要你为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谁也阻止不了接下来的一切!”
戚无宴微微抬首,似有所觉地看向远处的山脉,琥珀色的眸子黯了黯。
九头蛇听着耳边痛苦的挣扎声,他的神色越发的惨败,他有些吃力地靠在树上,心中尽是惶然。
他也不知,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心存侥幸,竟敢与这闻萧联合试图与虎谋皮……感受到那恐怖的威压,他瞳孔骤缩,忍不住大口地喘息着,连周身的剧痛都被他短暂地抛之脑后。
他心底疯狂地思索着,今日究竟该如何离开这里,他的脑内混乱不堪,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山涧一片死寂,唯有他剧烈而惊恐的喘息,一声一声,激烈地鼓动着他的耳膜。
九头蛇心绪不宁地抬起头,却见面前光影一暗,他已与闻萧被一同收入袖内天地。
刺耳的尖啸划破长空,虚空之中的暗色越发浓郁,金色的雷光宛若游龙奔腾于云层之间。
顾南挽执着长剑,奋力驱逐着四处逃窜的邪物,就在方才,那些邪物不知为何突然间便狂性大发,就连那些藏匿于暗处的邪物亦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暴躁地四处攻击着落单的修士。
顾南挽发现,只短短的几日,那些邪物的数量比起先前更为可怕,可怖的断肢秽物堆积如山,遍地皆是刺目血色。
数名修士乘着雪白的仙鹤自云层中缓缓而至,见着御水而来的众多海族,他们的面色沉沉地自仙鹤身上一跃而下,神色凝重地拦在海族身前。
那些修士也顾不得那些小心思,纷纷前来此处,共同斩杀着入侵的邪物,他们虽然有些自私的念头却也不至于太蠢,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其他宗门世家元气大伤,他们也别想独善其身。
霎时间,各色的灵力与水色倏然爆发,刺耳的尖叫激烈地鼓动着她的耳膜,顾南挽执剑砍掉一个邪物的头颅,她体内的灵力几番耗尽,早已疲惫不堪。
然而那些邪物依旧似是奔涌的浪潮,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的尽是浓郁的暗色,他们疯狂地收割着沿途修士的生命,比起往日,现在的他们明显要强上许多。
顾南挽擦去溅落在她颊边的血渍,神色凝重地看向远处,却觉吹来的风都带着浓郁的潮气,远处黑凤几人同昶吟皆是被笼罩在氤氲的水汽中,隐隐绰绰只能看见飞速略过的几道虚影,半片天际都是要随之坍塌!
顾南挽脚步一顿,却觉落在她胸前的白骨越发寒凉,那股寒意似是要侵入她的骨髓。
顾南挽垂下眼睫,染血的指尖摘下那截白骨,却见那白骨不断闪烁着黯淡的浅光,其上寒意缭绕,似是在预示着什么。
顾南挽避开人群,循着白骨上的踪迹想要寻找戚无宴的踪迹,然而他的气息就像是被凭空抹去一般,根本无迹可寻。
顾南挽指尖微微收紧,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白骨,她无端地有些心绪不宁,隐隐觉得似有大事将要发生,她早已发现,这段时日,戚无宴的反应极不正常……
顾南挽只觉头痛欲裂,她微微抬起头,却见不知何时,空中已布满了暗色雷云,金色的雷光宛若奔腾的游龙穿梭于雷云之中,闷雷阵阵,顾南挽只觉心底越发的慌乱。
三首将神色懒散地泡在水中,他因着顾南挽不会伤害人类,却也不愿大肆屠杀同族,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放水,蓦的,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凝重地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山脉,锋利的爪牙微微用力,死死地捏紧了手中的三叉戟,颊边的耳鳍微微炸开,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暴躁。
他忽的看向顾南挽,沉声道,“是海族的封印被破了!”
顾南挽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面色微变,先前戚无宴与她提起海族与凤族也有封印之时,她便与爷爷和大祭司他们说了此事,这两处早已安排了人手严加看管。
现在海族封印被破,他们却未能得到半点风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