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下身上的蓑衣,将那小婴儿抱过来盖着遮雨。
“宝宝你先别急,”秦小良轻轻拍了拍那小婴儿,轻声道,“这是你妈妈,等我安葬了她,带你去找吃的。”
小婴儿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露出一双黑黑的眼睛来,看了她一眼,竟真的不哭了。
秦小良跑到不远处捡了根手臂粗的树枝,拿出腰侧的刀来,将树枝刻的尖锐,而后用它在一旁卖力地挖坑。
她本就浑身虚浮无力,挖了许多才勉强挖出一个可以埋人的浅坑来。
秦小良将少妇的衣裳弄整齐里,拖进了坑中。
小雨沙沙,天上阴云密布,风声赫赫在耳。
此处无石,她削了那粗树枝,做出一块简易的墓碑。
歪头想了想,上手刻道:“故先妣慈母之墓,秋雨立。”
而后抱起婴儿,对着坑中的妈妈道:“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姓名,也不知道孩子叫什么,既然是在此秋雨路上相逢,就给他起名秋雨吧,我会帮你照顾他,你安心去吧。”
而后又点着小婴儿的小脸道:“小秋雨,你再看一眼,这是你妈妈,她的模样,要永远永远地记在心里哦。”
木碑在此,等到你长大成人,要记得常回来寻你母亲。
是她用性命在保护你。
秦小良突然想起他们秦家搬到鹿笛村的故事。
百年前,乱世起,她的太爷爷,便也是在乱世之中,与人刻碑。
就像她爹所说,这墓碑不为别的,不过为的是个念想,以后亲人有所寻处。
这正是他们秦家一直在做的事,她的太爷爷爷爷为此一生守在此道。
他们虽然做的是死人生意,却一辈子期望这世间死的人越少越好。
所有人都能平安健康地过完这一生。
但在需要之时,她庆幸自己还能帮帮他们。
她想起自己几次想要抛弃石碑之业,跑去种地,连她自己都自卑躲避。
想到此秦小良一时有些羞愧。
她站在新坟之前,默默地道,她要继承他们秦家的遗志,凭自己的一双手,给所有已逝之人最好的体面,给关心他们的亲人最好的悼念。
。
李辰舟去往苍西之地,一路上早成河泽之国。
他自作个简易的筏子,往西一路寻觅而去。
只是越往西去,心中一阵冰冷。前后左右,全是水,便是人还活着,困在此地多日,只怕也难以生还。
而更可怖的是,水中时不时冒出被泡的发白的尸首。
李辰舟不忍去看,他也不敢不停歇,不敢有分毫怠慢。若她真的困在其中,那自己就是救她出来的唯一期望。
早一日寻到,她才多一份活着的希望。
他划着船,突然见到远处有一个房子露在水面之上。
而吸引他注意地,确实那房顶上一个穿着红色衙役服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