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良手下刻刀不停,闻言只是笑道:“这不是快七月了吗?钱大哥,忙完这几天就好,到时候记得给我留个人头啊。”
钱行头也不进院,只是摇头道:“去年你找上我要搬货,我想你个姑娘家忙几天苦一苦也就跑了,实在没想到你居然一搬就是一年!平日里还做这些子石头的苦力活。”
秦小良抹了抹额头的汗,落下最后一笔这才抬头道:“钱大哥今日要寻我是为什么事?是最近很缺人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一旁的水碗咕嘟咕嘟扬起脖子喝了精光。
六月正是酷暑,她穿着薄衫,从嘴角漏出的水连着汗水就顺着脖颈往衣服里钻。
钱行头这才发现,这秦小良脸庞晒地黝黑,脖颈居然隐隐看出一片雪白。
想到此,他忙低了头,脚在地上踢了踢。
秦小良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有些不解道:“钱大哥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事?”
钱行头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听说你这么拼命赚钱,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去京师那繁华地。”
秦小良手下的刀不过顿了一瞬便又用力起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一定要去那里?”
钱行头看着面前的秦小良。这个小姑娘比一年前长高了许多,只是长时间辛勤的劳作,使得她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全不像一般人家的姑娘轻盈一握。
平日里也不顾着打扮,穿着破旧整洁的衣裳,连头发都是随意扎着,只是那张脸愈发透出健康的红晕,原本便水莹莹的双眸愈发的迷人。
见秦小良埋着头干活并不回答,钱行长不死心地问道:“你还缺多少?”
“也不多,一百七八十两吧。”
他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钱你要赚到什么时候去。
“总会赚出来的,”秦小良声音低了下去,只要她一直干活一直挣钱,这些钱总有一天会挣出来的。
只是不知到了那一天他是否还记得我?
没事,只要我还记得他,就够了。
秦小良甩了甩脑袋,刻下最后一笔,用一旁的抹布扫走面上的石屑,这才抬头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呀?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钱行头这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一个兄弟,是跑船的,最近接了一单圣京的生意,过些日子就要往圣京去发货,我跑。。”
秦小良感到自己的心开始慢慢地剧烈跳动起来,随着他的每一句言语,心跳越来越快。
“我问了他,若是做他船上的船工,能一并带去京师,他在那边认识人,到时候靠岸,上岸去逛一逛也是可以的。”
秦小良捂住胸口,阻止一颗心要跳出来一般,耳朵里已经全都是轰鸣。
钱行长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她已经全听不见了。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可以去圣京了!我能去找他了!
钱行头还在嘱咐,却突然发现对面的秦小良不知何时豆大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炎炎夏日,蝉鸣不止,只是这院落却似挂起一阵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