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垂了垂眼睫,道:“只是我从未依靠过谁,没尝试过,也不知晓是个什么滋味。”
夏知秋木讷地从谢林安手里接过女衫包袱,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低落,眉眼间萦绕某种不为人知的愁绪。
“谢先生……”夏知秋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他道,“我只是害怕而已。”
她一直以来都没有依赖过任何人,自打出生起,她就活在谎言里。
她是夏家嫡长孙,是母亲的寄托。
她是吉祥镇县令,是百姓的依托。
夏知秋可以是任何被人所依靠的存在,可以替任何人撑腰,可以做任何事,唯独不能示弱。
因为示弱的前提是暴露软肋,有退路,有停泊的渡口。
而她没有这个资格。
夏知秋抬头,露出一个惨兮兮的苦笑,随后她转身进屋,换衣衫了。
谢林安听得这话,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是他欺人太甚了吧?他明明从夏知秋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她的过往,那是一段不光彩、甚至令人感到心酸的过去。
夏知秋一直用嬉皮笑脸的人生态度,去掩盖那些苦大仇深的过往。
午夜梦回之时,她会不会独自在榻上哭泣呢?
她坚强,不过是自保。
而谢林安好卑鄙,只因心悦她,就想强迫她褪下这一层假面,炸毁她休养生息的堡垒。
是他做错了。
谢林安颓唐地叹了一口气,踏入隔壁那间上房,也换了一身衣衫。
他从上莲的人那里要来男子易容之物,如今细心地贴在鼻翼上。所谓易容,并不是将整个人贴上人皮面具,那样太繁重,反倒容易暴露。而是用巧妙轻便的妆术,改变五官。细微一点变化,便可将人的面容千变万化。
毕竟人人都有眼耳口鼻,却能做到千人千面,也不过是眉眼间的细微差别。
谢林安稍稍动了动鼻梁,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熟悉他的人,定然认不出他是谢林安。
他换完妆容,将原先换下来的衣衫装好,在房门外等待夏知秋。
夏知秋利索地穿上女式衣裙,也学着谢林安留下的字条,有模有样为自己更改眉眼轮廓。她瞅着铜镜里的自己,大为震撼。不过是改动了一点眼睛,怎就和原先的模样大相径庭了呢?
装扮好了,接下来就是上妆了。
奈何她没上过女子妆容,面对一堆瓶瓶罐罐束手无策。
她实在没法子,便拉开门,求助房门外的人:“谢先生,我不会描眉敷粉。”
谢林安抬眸,见夏知秋此时正攀着房门,细声细气哀求,一时间有些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