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久的街坊邻里了,平日里逢年过节总有互相送点年糕吃食吧?总会讲话吧?就算是做完生意回家打声招呼也算数啊!怎么可能不熟呢?
刘屠夫见夏知秋不信,以为他在撒谎,急忙辩解:“是真不熟!就高大爷八九年前刚搬来的时候聊上几句,他就说了一句他是从云华镇来的,姓高,旁的就再没多聊了。我家媳妇当时见来了新邻居,还特地做了年糕给人送上门去,当乔迁之礼。哪知道,高大爷连门都没让我媳妇进,冷淡得很。再后来,我们看高大爷有些孤僻、不爱和人说话,也就再没搭理过他了。”
刘屠夫似乎对高大爷是真的不了解,怎么问都问不出多余的话。
夏知秋有些丧气,正想带着谢林安离开,屋内却出来了一名妇人拦住了她,那人正是刘屠夫的媳妇。
她局促不安地搓着手,颤颤巍巍喊夏知秋:“夏大人,民……民妇有一事禀报。”
“但说无妨。”夏知秋朝人微微一笑,显得亲近且温柔。
刘媳妇俏脸一红,不敢看夏知秋的眉眼。这位官家可长得太俊了,是她高攀不起的贵主儿。
她方才听到夏知秋和丈夫的谈话,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特地来说给官家知晓,好替官家排忧解难。
刘媳妇深吸一口气,缓解紧张之感,道:“高大爷平日里和我丈夫一样,在外做事早出晚归,可每逢傍晚,他人都还没回家,院子里却有炊烟升腾,好似有人特地赶在他回家之前为他做饭!可这么多年过去,从没见过有其他人在院子里进出,他分明是一个人住……那炊烟又从何而来呢?真是古怪。民妇实在好奇,隔天去问了一嘴高大爷,他院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人。对方连门都不让民妇进,还说他都是一个人住的,哪来什么人,让民妇不要多管闲事。话说得这般难听,那民妇自然也不敢讨嫌了。说来也怪,那天之后,民妇再没有看到过炊烟。只有高大爷回家以后,院子里才升起了烟火气儿,好似他特地提醒了伙房的人别再生火作祟一般!”
谢林安觉得有点意思,若有所思地问:“你的意思是,他是一个人住,可院子里没人时,却有炊烟浮现?”
“对,对!”刘媳妇像是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一次,我去隔壁镇拜访亲戚,恰巧和人上街买衣服首饰,恰巧见到高大爷也在挑女子的衣裳,瞧那花色,分明是挑给年轻女子的。民妇不记得高大爷有什么女儿啊,难不成一个老头子还傍上了年轻的相好?想来也是好笑。不过我看高大爷也是要脸面的人,故而特地千里迢迢跑去隔壁镇子买女子衣饰,不敢在吉祥镇买,怕被人瞧见。民妇也不是那等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些系风捕影的私事也没多问了。”
夏知秋也能理解刘媳妇的做法,她又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总不能当着高大爷的面,问他是不是骗小姑娘吧!那多不美啊。因此,两家人都装聋作哑,什么话都不问,就当个点头交情的陌生人。
刘家的线索也就这些了,夏知秋道了别,心事重重走出院子。
就这些消息,顶多算个高大爷的桃色韵事,哪能当成他落人口实的把柄呢?
谢林安提议:“若是你还想查,不如让画师画一幅高大爷的容貌,带去云华镇打听打听。”
“怎么突然这样说?”夏知秋不解地问。
“刘屠夫说了,高大爷说自己是从云华镇来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乡镇,未免有些古怪,倒不如去他此前待过的地段,问上一问。保不准就是出过什么事,这才让他不得不逃离故土。”
这话靠谱,夏知秋连连点头。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一旦熟悉了某地,轻易不会离开。
片刻,夏知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要是高大爷撒谎呢?假如他不是从云华镇来的,那又该怎么办?”
谢林安挑眉,道:“那就没法子了,算他命大。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你就想个法子,把罪名全落实到苏萝身上,杀了再说。”
夏知秋咬牙切齿地道:“谢先生,我发现你这人是真的冷血无情。杀人是这么容易的吗?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谢林安很明显在逗她,此时勾唇,道:“我本性如此,所以别轻易招惹我。保不准哪天,我看你不顺眼,也把你处理了。”
“不会的,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瞧见我这样的美男子,怜惜都来不及,怎会伤我?”夏知秋察觉他的戏弄之意,不服输,也反呛了一句。
谢林安瞥她一眼,轻笑出声:“不要脸。”
夏知秋自认此次玩笑,是她略胜一筹。她得意地一拱手,道:“彼此彼此。”
第102章
春分后再过十五日,乃是清明节,官吏可休假一日。
夏知秋是地方官员,管束没有京都那般严苛,在清明节之前她还告了一日的病假,连着休了两天。衙门的事,夏知秋全权委托给赵金石代为管理。
夏知秋知道,她这假日恐怕得另作他用,被谢林安骗去查案子。没想到当官还不如种地的泥腿子,半日闲暇都不得。
这日下了晚衙,谢林安租了一辆马车,和夏知秋连夜赶往云华镇。白日加夜里这般紧赶慢赶,两人也花了足足一天才赶到了云华镇。
到了镇子上,夏知秋拿出那副画师画的高大爷画像,挨家挨户去问有没有和高大爷相熟的人。别说,这样一问听着是费事儿不靠谱,奈何云华镇也不大,乡里乡亲基本都熟识,没几个人问过去,便有好心人指点:“这不是……高家的阿爷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