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疯子,确实不好再留家中。
大娘将信将疑地问:“她为何要下此毒手?”
妇人泪盈于睫,道:“自打她的幺弟出世,她便一直伴在幺弟左右。我原想着是姐弟俩感情好,可每一回哥儿见着她便哭闹个不停,身上每每多几处淤青。起初我以为是乳娘伺候不尽心,再后来,我才知晓,原来他身上的新伤旧疤都是出自晓露之手!她妒恨幺弟匀了一部分父母的宠爱,便想将其赶尽杀绝!这样的孩子……我怎敢继续将她养在府中,又哪敢将她嫁到旁人家中取害命!”
大娘抿唇不语,她接过那根拴着晓露双手的麻绳,一步步牵着,把孩子领回了广济院中。
妇人看着晓露的背影,她遥遥地叮咛:“千万……千万不能为她松绑!这孩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大娘听到这句话,却没有再回应。
她还是不大相信这样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会有什么坏心思。
夜里,大娘取来雕青的工具,需要为晓露的脚腕刺上墨汁。前日,院中的“叁号”恰巧病逝,那便将这个数字赠予晓露吧。单字,下针的笔画少一些,小姑娘也不会受苦。
大娘取来止疼的麻沸汤,喂晓露喝下一口,道:“会有些疼,晓露姑娘忍一忍。”
晓露乖顺地点头,恬静地笑,不言不语,好似一个哑巴。
这样乖巧的孩子,真是会犯下滔天大罪吗?
大娘动摇了。
可她细细查过晓露的手脚,并无受伤之处,反倒肌肤细腻,被家中调养得很好。想来也是锦衣玉食,娇惯着长大的。那妇人……应当没有说谎。
大娘百思不得其解,晓露究竟是恶人还是善人呢?
每每她和那双小鹿一般无辜的眉眼对上,她总会心肠发软,颤抖着给晓露解开绳索。
某日,晓露终于开口了。她娇滴滴地喊:“婶娘,露姐儿……手疼。”
大娘慌忙给她解开绳索,那手腕上早就被粗糙的麻绳勒得血迹斑斑。该是有多疼啊,才会破皮出血,惹得不爱言语的小姑娘可怜兮兮求情讨饶。
或许晓露此前真的干过坏事,她只是太喜爱父母了,又太过年幼,因此才铸成大错!
罪不在她,而是亲生父母偏疼儿子罢了!
大娘这般说服了自己,她拿膏药给晓露抹上,哄她:“晓露乖,待会儿就不疼了。”
晓露甜甜地笑:“婶娘,你待我真好。”
她顿了顿,接着补充:“比家人待我还好。”
瞧瞧,这可人疼的丫头,还不是被家中人苛待了!大娘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好生照料这个误入歧途的可怜姑娘。
可是大娘都要忘记了,十四五岁的孩子,哪有这般稚儿似的浪漫!都要嫁做人妇了,能不知晓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