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蓝一向不是个话多的人,相较于说,他更倾向于听和看,然而此时他却是不得不充当一个话痨,跟刘全有喋喋不休的唠叨个没完。
柯蓝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不给刘全有思考问题的时间,而是想要尽可能的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使其处于焦躁和不安的情绪之中,唯恐他再冷静下来觉察到事情有些蹊跷。
每个人都会说话,但怎么说,说什么却是一种很高深的学问,而从小便生活在精神病院,很少能够有机会跟正常人沟通的柯蓝恰恰并不擅长这事。
柯蓝的喋喋不休对刘全有来说是一种折磨,对柯蓝来说则显得更加痛苦,因为没开口说一句话,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新的难题。
如果柯蓝所说的话无法引起刘全有的兴趣,他便会在象征性的轻轻点头之后便陷入沉默之中,这会让柯蓝很是担心他是不是在思考些什么。
这几个小时,柯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如果不是身上的嫌疑还未完全洗清,中途有好几次他都打算直接撂挑子不管了。
原本刘全有对柯蓝的喋喋不休只是感到有些生厌,但
是到了最后,他甚至语带一丝同情之色的轻声开口提醒道。
“小同志,你要不去倒点水喝吧,我看你嘴唇都已经有些干裂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全有的语气虽然很是平静,但柯蓝却从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疑惑之色。
柯蓝心里清楚,能拖到这个时间点就已经够不容易了,从小他就知道人是这个世界上适应性最强的动物,无论遇到多大的刺激和磨难,都会慢慢的被时间所治愈。
为了防止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在听到刘全有的这番话后,柯蓝立刻便故意露出一副没好气的表情开口答道。
“我倒是想去喝水,问题是我敢去么?我不得一直看着你啊?”
一听柯蓝这话,刘全有先是一愣,继而便有些疑惑的下意识开口追问道。
“你看着我做什么?”
虽然事先没有准备好说辞,但柯蓝的反应能力还算是不错,在听到刘全有的追问之后,他立刻便不假思索的开口回答道。
“废话,当然是怕你干什么傻事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我们这些小卒子的衣服要被扒下来,就连那些头头也得跟着吃瓜落,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到柯蓝这话,刘全有先是一愣,继而便面露一丝苦笑之色的轻轻挥了挥手开口说道。
“你去吧,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傻事啊?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刘全有话音刚落,心里已经有所打算的柯蓝却是立刻便轻轻摇了摇头,并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答道。
“你以为我傻啊?鬼才会相信你呢!老婆给自己戴了帽子之后跑了,儿子还没来得及长大呢就没了,唯一疼爱自己的姐姐也差不多家破人亡了,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想要一了百了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柯蓝心中也很是好奇,因为如果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一连串的不幸和打击,恐怕早就精神崩溃了,这刘全有的心理素质有那么好么?
面对柯蓝的质问,刘全有只是下意识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而并未开口说话,看那表情,似乎是被柯蓝刚刚的话给有些伤到了。
柯蓝知道,故意去揭别人的伤疤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已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对他来说,刘全有现在怎么样都可以,唯一不能的就是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所以在看到刘全有只是低着脑袋沉默不语之后,他先是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一边盘膝坐在了刘全有的
对面,一边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我父亲要是还活着的话,估计也比你大不了几岁,要不我就叫你一声叔吧,正好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你,叫你一声叔也不亏。”
说这些话的时候,柯蓝这架势看上去很像是因为太过无聊而打算跟人拉家常,但他的真实目的却依旧是从对方口中套话。
柯蓝现在所用的是最常见的审问技巧,从话题铺垫到缓解对抗,再到转变认知和情感感化,最终达到消磨意志,让他愿意说出实情的目的。
原本刘全有的情绪很是低落,脸上写满了不愿多说之色,但是当他听到柯蓝的那番话后,却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么?”
对于这些事,柯蓝其实打心眼里不愿再去提起,更不愿出解开自己心中的伤疤,但是现在,他却只能装作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缓缓开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