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反而对他要好一点,时不时的,给他拿块搀着麦麸红薯的饼子要他吃。
只要一看到麦麸红薯饼子,穆铁就得想起那个天天打他的老混蛋来,跟着老混蛋,他天天吃的都是麦麸红薯饼子。
记得被拐那天,那混混喝了点酒,有点晕,在路边休息。
他正准备逃跑的时候,冯明逊开着车经过,然后苏湘秀把那个混混给救了,然后,他就又落到混混手里了。
穆铁到现在还记得冯明逊那天的高兴,满面的红光,就跟喝醉了的那个老混混没啥两样。
所以这孩子对于冯明逊,有一种近乎极端的恨意。
而因为苏湘秀的原因,现在农场里大家对冯明逊风评极差,穆铁就更高兴了。
白天晚上的,他都跟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冯明逊身后,就想看在干些啥。
然后他就发现,冯明逊白天照常上班,似乎也没受苏湘秀事件的影响,但到了晚上,他就比较躁动了。
尤其是回到宿舍,自己给自己煮着吃碗面,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又躺下去,一会儿往猪棚那边跑一跑,一会儿又往文工团宿舍的方向看一看。
偶尔,没人的时候还得抽自己一巴掌。
反正,看他那样子看起来特别的奇怪。
当然,这种时候,要苏湘秀是个明事理的女同志,肯定不会再去找冯明逊的。
可是文工团的宿舍里又没有盘炕,床睡着是真冷,而且最近农场里也没有煤了,文工团的姑娘们又不需要劳动,整天坐在个冷房子里,其实比外面干活的人还冷。
所以,大晚上的,苏湘秀居然跑到冯明逊的宿舍里,就去问冯明逊想办法,看怎么能让她早点回城了。
穆铁一直在外头看着。
他看见冯明逊那个从来不抽烟的人,在苏湘秀走后连着抽了两包的烟,然后,他就开始写稿子了。
好吧,这事儿勾起了穆铁极大的好奇心,因为穆铁对冯明逊还算了解,用他二姐冯明艳的话说,冯明逊真是一个坚定的革命战士。
但是,显然,他只是个坚定的革命战士,并不是一个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
而苏湘秀呢,可不比原来那么风光,因为救了个人贩子的原因,女知青们全在编排她,僖落她,就连男知青们,现在都不跟她搭话了。
她白天连门都不敢出的躲在宿舍里,只有到了晚上才敢悄悄溜出来一趟。
这时候冯明逊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了,因为她一直想回城。
最近叶向东一直不来,桃酥、奶糖和饼干,也叫穆铁一个人霸占着吃完了,吃完之后当然就得吃饭了,于是,冯小满的麦麸面饼子他也不嫌弃了,捧着一块,大摇大摆走到冯明逊的宿舍外头,正准备去看点儿新鲜。
结果,哎呀,小家伙只从玻璃窗子往里头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转身就跑。
回到猪棚,苏湘玉肯定没等他,人家早就躺下睡觉啦。
虽然苏湘玉不喜欢他,,但穆铁觉得,自从他妈妈去世之后,苏湘玉的炕是唯一让他找到妈妈香味的地方,也是唯一能让他一躺下就打呼噜的地方。
“亲嘴嘴是会传染疾病的哟。”小家伙忍不住心头的窃喜,在炕上摇来滚去,又因为苏湘玉的身上确实香喷喷的,忍不住的就往她怀里钻着。
苏湘玉都快睡着了,因为穆铁总往自己身边凑,伸手把他往外推着,顺势问说:“能传染什么病?你个小屁孩儿,从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
“肝病啦,伤寒啦,麻疯啦,都会感染的。我妈妈是个医生,她告诉我的。”小家伙一本正经,躺的端端的,语气里居然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悄悄往苏湘玉身旁凑了凑,他说:“你知道伟大的人民公仆焦裕禄是咋死的不?”
这苏湘玉能不知道吗?
生为一个在五十年代出生的人,焦裕禄是怎么死的,她清楚着呢:“得肝癌死的,怎么啦?”
穆铁高兴的在炕上滚来滚去,嘴里不住的咕咕笑着。
“睡觉睡觉!”苏湘玉说。
穆铁非但不睡,还往苏湘玉的怀里又滚了滚,一脸郑重其事的说:“虽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我得郑重其事的告诫你一句,不要乱跟人亲嘴嘴,以防会传染疾病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