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卿沉着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是知道大魏朝中清流一派和世家朝臣争斗多年,彼此之间早就不死不休,世家伙同宗亲谋逆落败之后,占了上风的清流一派绝不可能放过这般机会。
可是梁广义他们却从中脱身,甚至还保全了石家上下,如今大魏那边朝堂安稳,京中不见血腥,更还筹备科举运送粮草前往边关,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除非是那夜世家造反时出了什么意外,清流一派才不得不退让一步放过世家,借梁广义他们的力量共同镇压朝堂,以周全之态安抚百姓和边关。
而那些散出去的黑甲卫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乱贼,他们是为了搜寻皇后!
营帐中的那人听着季容卿的话忍不住睁大了眼:“驸马是说,陆九安拿下了大魏皇后?!”
他话音才刚落下,外间就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人连忙闭嘴,片刻有人站在营帐前朝着里间道:
“驸马,国师来了,说是有要事见您。”
季容卿微眯着眼,片刻后突然低笑出声:“想知道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只需看夏侯令来寻我做什么。”潜入大魏的可不只有他的人。
陆九安是陆崇远一手教导出来的人,最善人心,夏侯令藏在大魏的那个鸣珂绝对逃不出陆九安算计,如今他这边突然断了消息,夏侯令那边恐怕也是出了问题。
季容卿朝着身旁道:“你先退下,让夏侯令进来。”
夏侯令和里面出来的人错身而过时,敏锐地察觉到那人看了他一眼,虽然很快就恭敬行礼离开,但是他依旧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打量和试探。
他脸色微沉了一瞬,等到掀开帘帐入内之后,那阴霾就已消失。
季容卿坐在榻上并没起身,只是拢了拢身上披风,抬眼温声道:“国师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前方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
夏侯令说道:“昨日刚打了一场,今日大军休养,木哈错已经带人去清缴昨日所获战利,顺带着还有那些战俘,看能否打探到大魏那边动静。”
季容卿笑了笑:“国师算无遗策,出兵之后十战九胜,容卿佩服。”
夏侯令目光落在他苍白脸上:“季驸马心计卓绝,若非你数次出策,统领宗聿部从旁配合,我北陵大军也不会这般顺利打到这里。”
二人彼此对视,各自恭维,营帐中气氛看似和谐,可唯独二人自己清楚,他们之间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当初争夺领兵之权彼此较量,季容卿略输一筹,但是等到出兵之后,夏侯令虽然统筹全局,但季容卿却成了他最大的绊子。
宗聿部的人虽在军中,却只听从季容卿调遣,无论他下何种命令都需过季容卿一道,万鹄部和十三散部的人也因此都生了私心,要不是季容卿还顾全大局,未曾在战事上使什么手段,恐怕不需大魏打来,北陵就先败了。
夏侯令看着季容卿神色淡淡倚在榻上的模样,突然没了“寒暄”之意。
他径直朝着季容卿身前走了过去,原本守在营帐前的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几步就伸手挡在夏侯令身前,一副怕他伤了季容卿的样子。
夏侯令停下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