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蕴阖上书,想明白了心头涌起的是何感觉,他相信此时此刻他的妻子亦是这种感觉,眼尾慢慢带上了笑,“柳冬葵,你听我讲课,这么不好意思么?”俯身下去,轻轻诱哄,“回答我。”
冬葵半张脸像抹了胭脂,一手拽着被子,见心思被柳蕴戳破了,也就不再隐瞒,声若蚊蝇,“不知道为什么,夫君拿书授课,像在发光……”
柳蕴离她极近,听得一清二楚,好半响才有动静,他扔了书卷上床,拉下帷帐,“我天天给你讲。”
“不了吧!”
那样,她怎么受得了?
遥想当年,她每每都在柳蕴读书时都会崇拜地望着他,眼里都是仰慕,柳蕴余光瞥见,总无可奈何,“会读书就这么厉害?”
冬葵:“是啊!”
柳蕴招手,“过来,我读给你听。”
冬葵过去听了两句,面红耳赤,跑得飞快。
帷帐内传来柳蕴的声音,“我说你怎么不听我读书?现在还要我背给你听么?”
“不……”
渐渐没了声音。
往后一阵子,柳蕴依旧去弘文馆授课,决明偶尔喊冬葵去学堂,冬葵推拒不得,但绝不再进堂里,只在厅里等候。
傍晚,三人一起回府,去瞧小公子,小公子长大了许多,决明伏在他的床前,“人参弟弟什么时候长大陪我玩啊?”
柳蕴从门外进来,“快了。”
决明期盼着小公子快快长大,偶尔偷偷问柳蕴一声,“什么时候有小葵花妹妹?”
柳蕴就道:“等你的人参弟弟长大了。”
“为什么要等这么久?”决明朝齐先生不满地咕哝,“等人参弟弟长大了,才有小葵花妹妹,我还要等小葵花长大才能带着他们一起玩!”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都在急迫地等弟弟妹妹长大,决明就皱巴了小脸,齐先生觉着好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因为生孩子很辛苦,你爹爹希望你娘亲能再养养身子,等身子养好了,才能有小葵花妹妹。”
决明恍然大悟,“那我再不催爹爹娘亲了!”
“好孩子!”
齐先生转身去收拾包裹,他已在府里住了许久,是时候离开了,决明知他要走,悄悄哭红了眼,他亦是未和决明分开过,抱着决明不松,“别哭,来年这个时候,师父就过来看你。”
“好,师父要说到做到。”
柳蕴与冬葵带着决明送走了齐先生,齐先生离开了,决明按时去弘文馆上课,每逢休息日,一群小朋友过来同他玩,柳蕴与冬葵亦日日陪他,他身边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
他偶尔想起齐先生,颇为思念,冬葵抱着他,告诉他,“齐先生自由惯了,我们不能强求他留在这一方府邸里,倘若等你长大了,你想去找他,跟着他一起漫游四方,娘亲与爹爹不拦着你。”
“那爹爹娘亲舍得么?”
“不舍得,哪有父母舍得孩子离开?”
“那为什么?”
“因为你长大了啊,长大了就该有自己的人生了,就像学会飞翔的小鸟,不会再在窝里缩着,它渴望更为广阔的天地,娘亲与爹爹再不舍得,也不能阻拦你。”
“那以后我要是真去找师父了,会回来看爹爹娘亲的!”
“好。”
冬葵与柳蕴提及这话,心口溢满了酸楚,“那六年,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齐先生填补了我们的位置,在决明心里,那六年永远都是属于齐先生的,我们再想弥补也弥补不了。”
柳蕴抚着她的发,与她额头相抵,“他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我们不能再奢望要更多了,我们天天看着他长大,不好么?别伤心,离他长大成人还有很久,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日子陪着他。”
可是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小公子已经会走路了,学会跑了,每天跟在决明身后喊,“哥哥!”>>
决明秉着哥哥的责任,意识到要给自家弟弟改名字了,每天都绞尽脑汁想起一个格外出众的名字,他的朋友们提议,“可以让你爹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