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一瞬面白如纸,分明心脏处一抽一抽的疼,可她还是被废帝灼热的呼吸激得脑袋昏沉,几乎要晕过去,浑身难受得眼眶一热,她不想在废帝面前落泪,抬了抬双眼,将眼泪逼回去,这时没被废帝遮住的视线里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满身是血,正柱着长剑踉跄着悄无声息地接近,冬葵唇角动了几下,还是没发出声音来,一滴泪倒是可怜地落了下来,一双杏眼,越是凄然,越是动人。
废帝瞧得心里发痒,正欲有所动作,突地颇为警觉地要起身,不料冬葵抢先一步,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张口就咬,牙齿死死地陷进肉里,鲜血涌了出来。
废帝脱身不得,疼得口中嘶得一声,挺直的腰就弯了下来,一柄长剑趁机刺了过来,废帝眼神一厉,一只手迅如闪电地掐住了冬葵的脖子。
殿中静寂,三人对峙,耳边俱是急促的呼吸声。
废帝掐着冬葵的脖子,一手被冬葵用嘴咬着,他死死地盯着冬葵,冬葵眼里没他,一双眸子含着热泪望着床边的柳蕴,柳蕴浑身泛着血腥味,轻轻摇头,“别害怕,不是我的血。”
废帝的鲜血从冬葵唇边滴落,她呜咽一声,废帝脖子被长剑刺得发疼,不由怒得双目一瞪,脸色狰狞,“柳蕴,你再动一下,我就掐死她!”手上用力,冬葵喘了一声,贴着墙壁的身子微微发抖,柳蕴执剑的手也在发抖,“顾雍,你再不放开她,我就告诉天下人你的秘密。”
废帝动作一顿。
三方僵持,总要有人妥协,呼吸声纠在一起,冬葵渐渐没了力气,望向柳蕴的视线绞得柳蕴心脏抽疼,柳蕴手背迸出青筋,牙缝中溢出一声,“只要你松开她,我就将这秘密永远烂在心里。”
废帝视这个秘密为一生的耻辱,柳蕴这个条件对他诱惑力太大,他抿紧双唇,手上渐渐松了,冬葵得以喘了口气,口中随即一松,废帝的手掌被她咬得鲜血淋淋,竟未撤走,仍紧紧挨着她的唇。
冬葵泛白的唇瓣沾满鲜血,艳色极重,废帝忍不住动了动手指,还未触碰到唇瓣,剑尖噗嗤一声插入了整个手背,废帝怒吼一声撤退,“柳蕴!”
噗嗤一声,长剑抽出,废帝踉跄着后退几步,手背血流如注,柳蕴扔了长剑,冷笑一声,“陛下自重。”面朝冬葵伸出了双臂,眉眼纠成一团,满是懊悔与疼惜,“快过来。”
冬葵摇头,“夫君,我动不了了。”眼中的泪还在落,“孩子在哪儿,我要见孩子。”
“好,你坐着别动,我去抱。”
柳蕴才转过身,废帝任由手背鲜血滴落在地,面上浮出一抹明晃晃的笑,“还没告诉你们,你们那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被朕命人扔出宫外了。”
废帝是要永远掐了两人对孩子的念想,若是他说先帝扔的,柳蕴定然不信,先帝一向厚待柳家,不可能这般残忍,柳蕴兴许猜出先帝所想,暗中派人寻找,若是废帝所言,柳蕴即便不全信,也有理由信个大半。
“你倒是真信个大半。”幼帝不愿回想那时情景,嘟囔一声,“或许柳冬葵醒了后对这段没印象呢!这般不好的记忆,她定会忘了的!”
柳蕴自也如此希冀,将孩子交给嬷嬷照顾,在冬葵床头坐了一夜,次日天一亮,眼前冬葵要醒,他起身出了门,宫人进去伺候,冬葵怔怔地望着帷帐,“太子登基了?”
宫人已被安排过,忙地接了一声,“是。”
“那是否该来了?”
“是。”
宫人匆匆出殿回禀柳蕴,柳蕴命人带废帝过来,废帝对当年情景记忆犹新,揭掉眼部轻纱,不用人扶,稳稳地走至床上,将冬葵逼到了角落里。
如同当年,柳蕴持着长剑出现,冬葵将废帝的手掌咬得鲜血淋淋,废帝眼前一片黑暗,可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出女人生了一张怎么样的脸,有着一双怎样的眼。
及至僵持解除,柳蕴伸出双臂要抱冬葵,冬葵没像当年一样缩在角落里,她急切地扑到柳蕴怀里,“我听见孩子的哭声了,快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瞧一瞧。”
柳蕴轻轻说,“好。”
她既然篡改了记忆,那孩子必定要出现,门口出现嬷嬷的身影,她抱着孩子快步过来,一脸笑意地递过来,冬葵小心翼翼地接过,展眉一笑,细细瞅了瞅孩子,又瞧了瞧柳蕴,欢快地啊了一声,“不像我,像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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