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戟有些警惕地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心里对他的处境隐隐有了些猜测,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大汉站在严墨戟面前,态度倒还好,毫不掩饰地上下审视了严墨戟一圈,才自我介绍道:“在下锦绣门布衣堂新任堂主荆余山。”
——锦绣门?!
严墨戟怔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锦绣门为什么要把自己抓走?
这位布衣堂荆堂主看出了严墨戟的疑惑,笑着道:“严二公子可是在疑惑,为何在下动用这等粗暴手段,将你从青州城带出来?”
严墨戟两世为人,从未被人用“严二公子”的称呼叫过,不由得多注意了一下这个称呼,心头泛起一丝疑惑。
——为何这锦绣门的堂主,会管自己叫“严二公子”?
——无论是什锦食老板还是作为纪家的男妻,自己都跟“二”这个排行无关才对?
严墨戟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摸到了那块一直贴身放置着的墨玉。
——难道……是原身的身份?
荆余山看到严墨戟摸到墨玉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笑着道:“二公子果然聪慧,这便想到我等的来历了。”
他干脆坐了下来,对着严墨戟笑道:“不错,在下是被您真正的家人所托,前来寻您回家、认祖归宗的。”
——原身真正的家人?
严墨戟警惕之意不减,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坐下来也比他高一头的大汉,声音有些冷淡:“我不知道什么真正的家人,我的家人就在青州城。”
他可不相信所谓“真正的家人”会用打晕强掳的方式把原身找回去。
荆余山原以为眼前的青年听到血脉亲人的消息,会流露出欣喜或是兴奋的神情,没想到严墨戟完全不为所动,脸上只有愈加明显的警惕,不由得有些诧异。
——按照调查来看,这位严二公子在那乔家受了不少苦楚,被掳走时又已经记事,应当加倍思念亲人才对?
——纵然面临自己尚且怀有警惕之心,也不该脸上毫无表现吧?至少不应该好奇一下他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荆余山心思转了转,咧嘴笑道:“虽说请严二公子过来的手段有些不太光明,但在下确实是您的亲人派来的——之所以通过这种手段请您过来,也是为了避免和纪绝言冲突,以免波及到您。”
“纪绝言?”严墨戟微微一愣,觉得这个名字颇有些耳熟,似乎听人说过几次,便下意识问了出来。
还没等荆余山回答,他自己就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了:当初他和武哥他们一起搭苑五少爷的便车,从小镇出发到青州城的时候,负责保护车队的卫镖头一脸憧憬地对他们介绍的人。
——宗师之下第一人,剑宗弟子纪绝言!
严墨戟想起来之后,眉头又皱了皱。
按照当时卫镖头的说法,“一心剑”纪绝言在苌雁山一战中斩杀了锦绣门大半高手,让锦绣门元气大伤,想必两边就此结下了仇怨。
若是那纪绝言身在青州城的话,锦绣门人为了避开他暗中行事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若只是单纯的亲人找上门来,为何不光明正大给什锦食送个信?
——难道那纪绝言就在他身边不成?
——咦?
严墨戟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双手一抖,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草席。
——纪……?
荆余山敏锐地察觉到了严墨戟陡然僵硬的身体,心里有了谱,和蔼地笑了起来:“严二公子似乎也发觉了?没错,您身边那位与您成亲了一年半的那位瘸腿夫郎,自称‘纪明武’的那位……
“就是在江湖上造成无数杀戮的煞星,纪绝言。”
严墨戟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荆余山看着他笑道:“有何不可能?严二公子如此聪慧,想必已经发现他的不对劲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严墨戟抓紧草席的手忽然松开,然后又抓紧了一些,轻轻吸了一口气,脸色沉静下来:“就算如此,这跟你把我掳走又有什么关系?你大可偷偷派人送信给我。”
“纪绝言将二公子看得如此紧,我们哪有那种机会呢?”荆余山摇头叹息,看到严墨戟神色似乎还有些彷徨,不由得正了正脸色,认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