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石盯着他,脸色慢慢转冷:“滚!”
方恪再次抱拳一揖到底,起身快步离开柴门街。
王大石目送他离开,脸色渐渐黯淡:“还真是人憎鬼厌啊……”
他低声呢喃道。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明悟,若不能彻底洗刷掉自家身上的罪孽与过错,他们这些还活着人,永生永世都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个人。
……
方恪在据点里找到杨戈的时候。
他正大口大口的往自己肚子里塞着酒肉。
酒是好酒,陈年的汾酒。
肉却不是好肉,都是弟兄们晚上没吃完的剩菜。
但他却似毫不在意,一口肉一口酒的把腮帮子填得满满的。
再看他身上,衣裳都扒干净了,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底裤。
而且身上、头发都湿漉漉的,明显刚刚洗涮过……
方恪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没回家而是奔这儿来了,原来是不想人血脏了自家地头。
看清楚他这摸样,方恪是既感到啼笑皆非、又有些于心不忍,不待他开口询问,便主动汇报道:“大人,地洗干净了,咱弟兄去得及时,没让城里的百姓看见。”
“呕……”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杨戈扭头便吐了个稀里哗啦。
“您别想得太多了。”
方恪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劝解道:“左右都不是什么好人,您除了他们,权当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了!”
杨戈摆了摆手,抓着潲水桶继续吐。
直到肚子里的酒肉都吐了个干净后,他才总算是缓了一口气来。
他直起腰,抓起倚在一旁的雪亮钢刀杵到饭桌上,擦着嘴问道:“跑了的那几个长风帮杂碎,在哪里?”
方恪瞅着他吐得满脸青筋、双眼充血的模样,继续劝解道:“您就别管了,待到天亮了,我带人去料理他们,保证让他们生死两难!”
杨戈咬着后槽牙,紧紧的攥着刀柄,捏得刀柄“吱吱”作响。
好一会儿,他才扔了钢刀,萎靡的苦笑道:“我是不是很软弱?”
也不知道为什么。
方恪见了他这副颓废的模样,不由的想起那两具扫都扫不起来的尸体,就特别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