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西坠,平静的湖面泛着一点点银光,刚才的搅起正塘湖水的涡流,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一些眷恋水草丰美的水鸟儿,已经回到了湖泊旁的草丛里。
“哗啦!”
一个人影破开了水面,从水下钻了出来,他高高的抬着头,大口喘息了几下,就左右扭动脖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认准一个方向,就奋力游了过去。
半响之后,那人影终于游到了岸边,他一只手搭在岸边的大石上,想攀爬上去,可是使劲了几次,也没有成功,他只能无奈的放弃了原先的打算,绕过了大石,从水里爬到了旁边的泥地上。
那人影喘着粗气,费劲的翻过了身,在清冷的月光下,这人赫然就是刚刚进阶练气期的石珪。
石珪仰瘫在泥地上,整个身体仿佛每一处都在剧痛,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把乌漆麻黑的软泥状的东西,想也没想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被水浸泡了一段时间的金足天蚕卵,有些发胀发软,但这也方便了吞咽。石珪不知道,生吞金足天蚕卵,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但如今,石珪也顾不上许多了,因为他的身边就只有这种东西可以疗伤,自己身上的伤势,也容不得再拖拉了。
那金足天蚕卵刚刚吞到肚子里,就马上散发出一股暖烘烘的热气。
石珪这时也只能挣扎着坐起,用双手将两腿盘起,然后摆出来日常行功的姿势,闭起眼睛就开始引导,体内那已经几乎快要枯竭的灵力,开始炼化金足天蚕卵刚刚上发出来的灵力。
时间飞逝,东边的天地交界线,已经开始发白,西边的月桂已经快要坠落星空。
石珪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金足天蚕卵的药性灵力,直接生吃果然要比煮了吃,更加暴烈生猛。
但这刚好弥补了,整个湖泊里的灵气,都被自己晋级练气期耗干的缺陷。
况且这真正的《太一生水妙化真经》在疗伤调理上,果然名不虚传,即便只是练气期第一层的功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就着炼化金足天蚕卵的药性灵力,让自己遍体鳞伤的伤势缓和下来,甚至有些轻一些的伤势都开始愈合了。
按石珪自己估计,这伤基本算好了两三成,等回去后,自己再多加调养修炼,即便是灵气匮乏,差不多半个来月就可以治好了。
等石珪收功之后,才感到自己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贴在身上特别不舒服,他想了想,干脆又顺着泥泞,溜回湖水中,他在水中扑棱几下,就游回了大石头旁,使劲扒拉着大石,攀了上去。
一阵冷风吹过,石珪仿如无感,兀自站在大石上,看着眼前已经毫无灵气的湖水。
此时的小湖泊已经毫无灵气,靠近岸边的水流里,甚至还散发出了一股子淡淡腥臭气味。
石珪眼中的世界,此刻是如此不同,湖面上小小的
水黾,此刻竟然纤毫毕现,好似就在这虫子旁边观看一般。远处芦苇丛里水蛇扭动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身上一股股腥臭的味道,冲得他的鼻子一阵阵发痒。
他呆立了片刻,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稍稍适应了一下自己的如今敏锐的感官,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指,按在自己额头,想放出自己的神识。
按照《天水太一本义书》的解释,神识的外放并不需要灵力支持,只有在极端情况下,需要增强神识的时候,才会用灵力输入神识,作为增强神识的支持。
但这种方式,只能用作应急使用,即便灵力来自自身,长时间使用灵力输入神识,会加速神识的损耗,从而对神识产生破坏。
神识短时间的损耗,还可以通过休息或是打坐修行来恢复,如果神识损耗时间长了,那可就真的消失了。
这世间,极少有修炼神识的功法,神识的增长大多数都是靠自己修为增加,带动神识强大。
但这世间,利用神识的各种法决,秘术多不胜数,甚至有的修仙者一身本事,都在神识的利用之上。
天水宗由于自家功法的原因,很少有利用神识攻敌的法决,主张神识是自身意识或认识的具化,乃是萃中精,意之化,本就应该时时小心呵护,只做内查外观的自省之用。
沧潮子却是相当讨厌这点,他相当详细的列举了,那个时代的部分大宗门对神识的看法,然后引经据典的把《天水太一本义书》里神识的所有记载,批了个体无完肤,甚至是痛心疾首的说道这是扼杀新弟子的天资。
石珪两厢对比之下,却是对神识,有了相当的了解。如今,他明知自己刚刚进阶练气期,神识受了损耗,最好就是回去休息一番,但他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想放出神识,见识一下所谓内查外观的审视效果。
好在这种放出神识,并不是对敌争斗,而是用神识观察周身,所以倒也不必太担忧神识再受损耗。
于是,石珪轻轻的把自己的神识放出,当神识笼罩了石珪周身约莫半丈左右,便不再继续扩出。
当用神识笼罩周身观察时,石珪的感觉很怪,这种怪异的感觉,甚至是让有些见识,但没多少知识的石珪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
非要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的话,石珪只能说这种感觉,像是自己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但又不完全像是眼睛感觉,因为眼睛不可能长在自己身体里,或是身体外,况且眼睛还有个看的动作。
而这种感觉根本不需要看这个动作,如果非要形容感觉,那就像是把自己周围半丈以内所有东西,都做在一个类似传功玉简空间的巨屏里,里面的所有东西,无论任何细节,自己都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