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调侃,但拓拔魔头态度很明显,必须啃噬,话里话外劝说顾公子早日诞下子嗣继承衣钵。
顾平安倒是古井无波,理所当然道:
“没有拓拔前辈,在下已经惨死在书院,在下不会违背信中承诺,若死在前辈手上,绝无半点怨言,也绝不刻意压制修行。”
“善!”拓拔魔头抚掌而笑,他当然不会认为一切顺利,无论过程有多跌宕起伏,但结果不会改变,顾小友会是他盘中餐。
他接着说道:
“你要去凉州梧桐山吧?老夫和祭谋士返回北莽,再护你一程。”
“有劳。”顾平安颔首为礼。
……
山巅阁楼。
“姬扶摇,哀家让伱谈判,你还嫌仇恨不够深,简直丧尽良知,愚不可及!但凡哀家还有血脉,二话不说废黜你!”
太后踹开暖阁,脸颊笼罩着森寒。
这话说得极重,宫婢内侍扑通跪倒。
“滚出去!”太后咆哮了一声。
女帝面无表情,冷淡道:
“母后擅权干涉已是僭越,请好自为之。”
“你在警告哀家?”太后气得胸襟起伏不定,怒指着她:
“姬扶摇,你……”
话说半截,女帝陡然间情绪失控,太过于激动,咬得唇瓣渗出血迹,字字顿顿道:
“你知道朕开出什么条件?”
“让他入赘宫廷,他的子嗣能继承整座天下,天底下最大的诚意莫过于此,他反过来侮辱朕贬低朕的灵魂!”
“朕是帝王,朕不是摇尾乞怜的怨妇,朕必须将他挫骨扬灰方能泄恨,朕要他临死前亲眼看着朕把姜锦霜剥皮抽骨!”
太后蓦然间哑口无言。
她情绪复杂,过了许久,才低声问:
“他竟然拒绝了?”
“他反过来羞辱朕,母后您满意吗?”女帝咬牙切齿,恨欲发狂:
“朕一辈子都没有被这样辱骂过,若不是顾忌母后安危,朕早就一掌将他击毙了,他自以为强势到为所欲为,他在朕面前根本动弹不得,他凭什么敢侮辱朕?畜生不如的东西,真以为朕看得起他!”
太后突然间明白了,心力交瘁之下嗓音也轻缓下来,喟叹道:
“你一直都是这副施舍的口吻,就连谈条件也是居高临下赏赐的姿态,好像扔出一块自以为很有诚意的骨头,希冀着他像狗一样叼着,做你的贴身忠犬。”
“自古帝王家谈尊重就是自欺欺人,扪心自问,哀家也鲜少尊重过下位者,但他不是你的臣民,你自身罪孽都没有认真反省,你始终还傲慢施舍,这场谈判一开始就注定走向极端。”
女帝脸色冰冷,却未接话。
“还入赘宫廷,你无非是觉得他有本事,能够替你扫荡障碍,真要诞生皇嗣,你绝对玩弄狡兔死走狗烹的帝王术,让顾平安死得不明不白,最后继承人也有了,前路也平坦许多。”
“你别反驳,我最了解你,顾平安洞悉人性,在那个瞬间一定堪破了你的想法,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后悔过,摧毁他人格还不懂得怎么弥补,只想着利用。”
“如果你能亲自去顾平安的家乡,走一遍他走过的路,明白贫穷少年走到金銮殿有多么艰辛,这才是幡然醒悟,远比下跪谢罪更有作用。”
“你亏欠他你就护他一世无恙,社稷之力总能抵御世族和北莽魔头的袭击,永远别提效忠,时间流逝,有朝一日你真碰上困难了,你问他能不能帮帮我,我不信他会拒绝。”
“你别觉得我事后做慈母态,你未曾后悔过自己不应该摧毁他的人格,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
太后语气平静,也没有以哀家自称,纯粹以母亲的身份规劝女儿。
“都结束了。”女帝缓缓闭上眼眸,关于叛国者的从前彻底模糊,记忆深处最强烈的就是那副拒绝她的面目。
“从今往后,朕永远不会向他低头,希望他临死之前还有勇气再来一次神都城,朕会踩着他的头颅,方能宣泄今日之辱!”
“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