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管旁人会不会说他家主子捧高踩低,这事万一牵扯上能有什么好,还是赶紧拉倒吧!
于是他就急急忙忙去温家退亲了。
坊间对燕淮自然又是一片骂声。
如意很头疼,这事原是他没处置好,怕是要挨训了。
可燕淮并未训他,甚至于连提也不曾提起这事。
坊间对他的骂声,也渐渐低了下去,人们还是说他不仁不义手段毒辣,但这话谁也不敢再在面上说了。
他越来越得庆隆帝器重,站得也越来越高。
未至弱冠,他已升至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主管京师驻军。
到了二十二岁这年,他更是一举拿下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汪仁,以雷霆之势吞并了东西两厂,从此东西厂不再,只余锦衣卫。
他睡得越来越少,杀的人越来越多。
次年,庆隆帝驾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趁机篡位,但他并没有。
没人知道,他从来无意帝位。
他一路走来,只是需要一个目标罢了。若不然,这漫漫人生,怎么过得下去?于他而言,人来人往,不过浮光掠影,他谁也不喜欢,谁也不想喜欢。
杀人夺权,几近麻木,不过习惯而已。
庆隆帝的那些皇子里,他只觉得十五皇子尚算讨喜。大抵是十五皇子仍然年幼,还遗留一丝稚子天真,庆隆帝驾崩的时候,唯有他是真的伤心。是以十五皇子的生母淑妃虽然叫人厌烦,但他还是扶持了十五皇子即
位。
至于今后会怎样,他委实懒得去想。
自那以后,忙忙碌碌,一年又一年。
那些原本左说他狠辣右说他冷血的人,都开始争着要塞人给他。
他不过二十来岁,丰神俊朗,没有正妻,实在是令人垂涎,但他不近女色,身边连贴身婢女也没有,更不必说妾室通房了,谁也没有法子。
于是,说他好龙阳的有,说他心有所属的也有,总归是要寻个由头出来。
但他只是忙,忙到什么也想不了。
长街偶遇后,他再没有见过谢姝宁。
日子已经过去许多。
他觉得自己已经全都忘记了。
那些不成调的琐碎心事,根本只是他一时想多了。直到去岁秋上,落叶纷飞之际,他带人自外狩猎归来,策马入城,又一次撞见了林家的马车。帘子晃动,他匆匆一瞥,隐约瞧见了一个身影,抱着孩子,很像她
,却似乎瘦了一些。
那个瞬间,“扑通”一声。
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钝痛蔓延开来,直至今日似乎也没能平复。
他时隔一年又见到了她。
她苍白又瘦弱,抱着死去的儿子,已无声息。
他迟疑着走上前去,迟疑着握住了她的手,冰冷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原来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黄总管站在后边,见状一颗心狂跳不止,想阻止却又不敢。幸亏这时候,外头有人来报信说鹿先生到了!黄总管大喜,赶忙喊了一声“国公爷”,“鹿先生来了!”
燕淮没动,只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谢姝宁,然后才转身走过来,说:“带人去侯爷那。”
黄总管觉得他虽然古里古怪的,但好像也没传闻中那么坏,当下喜不自禁,赶忙让人去给鹿孔带路,自己也领了燕淮往林远致那去。
进了门,林远致还昏迷着,边上守了一圈的人,见燕淮进来,急急忙忙全站起来行礼。
燕淮微微一颔首,便让鹿孔上前去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