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场迫不得已的嫁娶。顾芸礼接过酒杯,与他交臂同饮。
同饮合卺酒,结为连理枝。
“芸娘……”张希夷嘴唇阖动,极轻极轻地唤出萦绕在心间良久的称呼。
梦寐以求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咫尺距离,为他披上凤冠霞帔,描眉点唇,今天的她姣美极了,只一眼就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张希夷忽略她微蹙的秀眉,眉目缱绻,深情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芸礼犹如局外看戏的人,冷漠地没有回应。
洞房花烛夜,两人同榻而眠,中间却隔着一团百子喜被拢成的塄坎,泾渭分明。
秋去冬来,转眼立冬来临。夜里雾霭沉沉,清晨不见枝叶上的朝露,而是被寒冷的温度凝成白霜,光秃的枝桠犹如裹了一层糖衣。
顾南枝在冬天来临的第一日出生,她过了百日都还未取名字,百日后母亲见到凌霜傲雪的梅,才给她取名南枝。若把南枝,图入凌烟,香满玉楼琼阙。
如今梅花依旧含苞欲绽,人却不是彼时的人了。
月一推门而入,温暖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太后娘娘身体羸弱,一打霜就烧起地龙。紫檀木屏风后,她托腮撑在窗台,出神地望着长乐宫墙外横斜生出的几枝腊梅。
他取过木施上的兔毛斗篷披在她的双肩,“殿外风大,太后娘娘若要开窗,合该披一件斗篷。”
“哀家忘了,但是月一总会记得的。”她半挽的青丝以琼枝贝壳梳篦低低簪在右侧,余下的发拢聚起来斜斜搭在削肩,笑起来清浅媚人。
好比出水芙蕖,端的是纤尘不染,却勾动人的谷欠念。
月一似乎听见含苞待放的腊梅缓缓舒展花瓣的声音,立时垂眸避讳,递出信笺与檀木镂纹食盒,“是张长史府上送来的信与食盒。”
顾南枝与张长史并无交集,那传信给她的惟有嫁与张长史的阿姊。她兴奋地拆开信封,凝光纸上只有四个遒劲有力的字:平安勿念。
食盒里盛放带有小炉温着的桂花糕,那么冷的天也不知阿姊是从哪里弄来的新鲜桂花,想必颇费精力。
阿姊没有在信里明说,顾南枝却是与她心意相通,她在祝愿自己生辰喜乐。
她咬一口温热的桂花糕,香甜柔软的细腻口感充斥唇舌,恰如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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