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那名太监刺客,他虽然需要承担一些责任,但也不会跌落深渊,毕竟织经司管不到宫中内监。
然而工匠里面居然也有刺客,还不止一人,这可是织经司负责清查的范围,他身为提举如何能置身事外?
祭坛周围的气氛无比压抑。
李宗本看了秦正一眼,随即对李道彦说道:“李相,今日乃是山陵葬礼,虽然出了一点意外,朕不希望仪程中断。”
言下之意,葬礼最后一道程序必须完成。
秦正依旧跪在地上,苦涩的情绪填满心间。
李道彦见状心中叹息一声,稍稍思忖之后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
他当然知道天子在表达对织经司的强烈不满,然而今天是送先帝的最后一程,老人怎能忍心先帝走得不安稳?
李宗本这才看向秦正说道:“起来吧。”
秦正缓缓起身,沉默地向后退去,他寥落的身形仿佛瞬间苍老了很多。
文武百官和宗室子弟神情复杂地看向祭坛,被中断的仪式继续进行,三名刺客被押了下去,剩下所有工匠每人身边都站着一名廷卫,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们每个动作。
祭坛之畔,李宗本面北肃立。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陆沉就站在他身后三尺之内。
随着工匠们战战兢兢地施为,皇陵的外羡门逐渐被封死。
山风徐徐,场间的气氛无比肃穆且沉重。
“礼成!”
礼部尚书谢珍略显颤抖的嗓音传遍四周。
千余人在李宗本的带领下,对着皇陵三叩九拜。
葬礼终于走完最后一步,然而没人能够放松。
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
在先帝大行落葬之日,在满朝公卿和宗室权贵的注视下,竟然有人敢在这个场合刺驾弑君,究竟是何人丧心病狂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这桩案子必然会一查到底,几乎所有人都能预见到接下来会是人头滚滚的场景。
人群之中,一名身着丧服的年轻人满面灰败之色。
实际上在第一名刺客出手的时候,李宗简心里就猛然咯噔一下,因为他认出了那名太监的身份。
他叫温长保,五年前曾经被内侍省派到建王府,因为李宗简不太喜欢此人,所以他只在王府待了两个多月就回到宫中。
李宗简因此一步都不敢动,唯恐引起那些廷卫的注意。
他望着被廷卫们严密保护的天子,眼中渐渐泛起凄然之色,心中悄然默念。
“为了杀我,你居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真是不肯担上半点恶名。”
“二哥……你的虚伪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