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过下午时分,天色已然昏暗,偌大的黑云笼罩了整个清溪镇,一向人烟稀少的山路此刻更是无人问津,且还刮起了一阵不小的风,纵然她全身已经被包裹地严严实实,依旧感受到了冷风略过的冰凉。就连怀里呜呜咽咽的晚霞,也不安地蜷缩了身子。
阿枝一边赶着路一边安抚它:“哦哦哦,晚霞乖,咱们马上就要到了。小哥哥现在有危险,你也不希望他有事对不对?”
晚霞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好像听懂了似得,乖乖地闭了嘴,竟是再也不叫了。
都说动物有灵性,这话果然不假,阿枝尽量轻柔地捧着它,一手握着一柄早已破烂的伞,步伐极快地朝着东城山迈进。
祸不单行,不久后,酝酿了一整日的黑云终于爆发,只听东边一声闷雷之后,不过小片刻,斗大的雨滴径直落下,淅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至,雨雾蒙蒙将眼前青山都罩上一层薄帘。
阿枝赶忙撑开了那把破伞,摇摇坠坠地在山路上行走。
东城山算不得多远,可若是徒步的话少说也要二三个时辰,阿枝这边速度快,大多时候用跑的,实在累了便停下来走几步,纵然这样也花了不少时间,等到到了东城山山顶时,已经快到日暮时分,虽然这天从未亮过,可较之黑夜,还是存着不小的差别,尤其现在下着雨,天色更为阴暗。
山中的夜较之半山腰又要冷上几分,阿枝瑟缩了身子四处张望,发现了不远处一抹亮光。那定是晏辛口中那个,东城山顶城隍庙了。
说起这座庙也夹杂着一段不大不小的故事,这庙建地奇特,竟是建在数百米高的东城山尖尖顶上,历年来香火都不算鼎盛,可这里却是方圆百里唯一一座不论昼夜都始终亮着灯的寺庙。
明明收到的香火钱少之又少,却一直屹立于清溪镇十数年不倒,倒也算一桩奇事。
阿枝寻着那光走去,长时间的赶路使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即使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这喘息也尤为突出,快走到庙口时,阿枝隐隐约约能瞧见灯火通明的庙子里,一道被灯光拉地极长的身影。
她转过身,藏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脏,一手握紧了手柄。
是小哥哥
阿枝犹豫了半响,这才怀着那点小心思轻轻地转过了头,城隍庙里,花式微正双手合十跪在软垫之上,微闭了双眼,一派虔诚。
半刻后,他又站了起来,进了庙子里的后门。
阿枝松了口气,浅浅一笑低下了头,乖乖地寻了个避雨的大树下等着,她将晚霞从怀里掏出来,又从底下捞出来半边剩下的馒头一点点掐碎了喂给它。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易,一路都乖乖地,不吵也不闹。她觉得好玩,便轻轻地逗弄它,折了根树枝挠它的鼻尖,小家伙哼叫着打了个喷嚏,正巧把上方树枝上积的水震下来,阿枝忙把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脊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个水炮仗一把。
这下可好,原本半湿地衣服湿了个透顶。
阿枝湫地一声,好大一个响亮的喷嚏。
忍不住往庙子里一看再看,可却不见花式微的身影,那庙子后头好像一个会吸人的无底洞,小哥哥进去了,却始终不见出来。
这可把阿枝愁坏了,可又不能莽莽撞撞地冲进去,在这既担忧又无奈的心情中度秒如年,身心的疲惫渐渐袭来,竟然就这样担忧着担忧着,慢慢合上了双眼。
想来也是累坏了。阿枝做了个美梦,梦里晴空万里,梦里鸟语花香,啊,梦里还有她衷心喜爱的小哥哥。小哥哥一身锦缎来到他身边,青丝如墨眸如水,唤她一声小傻子,亲吻她,要和她一生一世。
这梦多美,美地阿枝留了口水,突然有什么邪恶的枝丫伸过来戳破了她美好泡沫,蹦的一声,阿枝从梦里醒来,嘴角一片湿润,睡眼惺忪地望着眼前这人
啊是小哥哥
莫非还在做梦?
可怀里开始乱动的晚霞和四周淋漓雨声却又是真的。
哦,对了。
是小哥哥出来了。
“小哥哥”
阿枝嘿嘿嘿笑了出来,朝着他笑地眉眼弯弯,她脸上裹着的一层衣物随着她嘴角的弧度慢慢拉伸,看起来着实算不上雅观。
可这小傻子眼睛里的欢喜却像要溢出来一般,在这一身湿透糟糕到极致的环境下,这人还是这样地,天真无暇。
花式微双眉微动,突然俯下身子,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手极快速地扯下了她脸上的白布,将自己的唇印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