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力这个人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骨子里是个极为暴躁的人,吃过苦的何罗氏眼下也不敢去冒这个头,想起他的话,她皱皱眉头朝着阿枝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的阿枝正拿着张灰噗噗的布斤在身上使劲地擦拭着,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等何罗氏神色复杂地进屋走到她面前时,才听到她嘴里念叨着些什么:
“怎么就是洗不白呢”
她抬起头,有些难过:
“阿娘,都是阿枝从前太懒不爱洗澡,现在可好,这些脏东西黏在身上都洗不掉了”
何罗氏苦笑一声,摸摸她的脸:
“傻孩子,这些东西是洗不掉的。”
“为什么?”阿枝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困惑。
何罗氏简单地同她解释了下:
“因着你这些年无论刮风下雨都和阿娘一起在农田里劳作,天天日晒雨淋的,当然晒得一身黑了。”
阿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起一只干瘦的胳膊,又问:
“阿枝的这种手臂,是不能嫁人的吗?”
何罗氏诧异:
“谁教你说的这种话?”
阿枝摇摇头,孜孜不倦地又问了一遍。
何罗氏将她的手臂拿过来握在手里,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粗糙的手感让她心惊,随即漫天涌来的自责又让她难以承受,嘴里喃喃:
“能嫁,怎么不能嫁,傻孩子,那便嫁个比你还要黝黑的人不就行了?”
他们这些山野丫头,又生在这种家室中,能嫁个农民屠夫已是了不得。
阿枝却先是大力地摇了摇头,认真地道:
“那可不行,小哥哥的手臂可比我好看多了”
“小哥哥?便是你心怡的那个人?”
何罗氏见她燥红了脸,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打趣道:
“你呀你,可别看上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哥哥,癞□□要吃天鹅肉了哩!”
阿枝目光纯净地问道:
“阿娘,天鹅是什么?癞□□阿枝倒是见过可它为什么要吃天鹅肉?”
“这”何罗氏倒是被问倒了,好半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起了阿枝的身子。而这也是何罗氏时隔多年第一次这样打量着女儿日渐长大的躯体,而这让她很失望。
因为周力说的没错,十五岁的阿枝的身子瞧起来,只能用干瘪两个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