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眼下敌人大军驻扎在怀荒、柔玄二郡,越有二十万之众。曾于上月廿十、本月初一、本月初十进犯过三次,都被家父挡了回去。眼下朔州局势平稳,粮草马匹尚且充足。”
薛嫱口齿清晰,对答流利,倒与桓羡方才所览的、自前线发回的战报一致。
她抱拳屈膝行过军礼,便抬头相见,得见天子容貌,着实愣了一愣。
无它,这位天子容貌实在太过昳丽,头上十二冕旒,身着玄黑朝服,身姿清瘦挺拔,身在秋草萧瑟的茫茫背景之中,实如神祇俊美。
怎么看也怎么像是太平天子,实在想不到竟会有亲征的勇气。
那马车里明显还有人,但天子未言,她也不能过问。
直至进入事先安排好的驿馆,左右无人,才见他亲挑开马车车帘,一只白如玉兰的纤纤玉手自帘中伸出,随之走出个容貌秀美、有如月下白狐一般缥缈清灵的少女。
她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春山眉黛,秋水盈盈,顾盼一转间,便似千朵琼枝开绽的玉似澄华。
“过来。”天子朝她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将人打横自车上抱下,“见过你堂姊。”
“堂姊。”薛稚有些紧张地道。
薛嫱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十八从叔曾有一位遗腹女,是那位祸水一般的异族婶母生的,自幼随母长在宫中。
只是前阵子才传的消息,说碧华宫走水,这位堂妹也去了,还来不及伤心,眼下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了。
她倒是听过那位公主的名号,听说,是与天子有些不清白。
“以后,她就是你父亲自幼遗失的小女儿,你的第三妹。”桓羡道。
薛嫱转瞬明白过来,改口唤道:“三妹。”
一路车马辘辘,又十日,御驾在薛嫱与朔州军的护送下平安驶至朔州。
入府之后,桓羡先命薛稚与她的伯父堂兄们相见。
出乎薛稚的意料,她的从伯朔州刺史薛承并不是她想象之中的彪形大汉,反而白肤秀目、容颜清俊,一把美髯更衬得他有几分文臣的清举气度,是一位儒将。
他与已过世的伯母一共育有二女三子,长女薛婧,生得眉目淡雅、温柔可亲。次女便是前时来迎接她们的薛嫱。
她二人一个善谋一个善武,听闻,俱是伯父的得力助手。
她的“长兄”薛远与“次兄”薛逐则在恒州,眼下留守在州郡之中的是伯父的第三子薛迟,亦生得英俊威武,弱冠左右的年纪,兼又性格跳脱,见忽来了个天仙似的妹妹,笑着上前招呼:“这就是栀栀吧?我是你的三哥,快,叫哥哥。”
这是薛稚第一次得见这么多的父族的亲人,见他们俱都和蔼热情,鼻尖不由泛起丝丝的酸涩。
她蕴出微笑,才要开口,掩在袖中的手忽被身侧的兄长牵住,于袍袖下,箍得她手骨发疼、眼泪都快下来了。只好改口:“三堂兄。”
薛迟有些失望,长姐薛婧却是看出了这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微微一笑,唤妹妹:“阿嫱,你先带栀栀下去安顿吧。”
妹妹和阿迟不知乐安公主会来,她身为父亲的文书却是知道天子的打算的。已于府衙内事先安排好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供这个贸然多出来的妹妹下榻。
夜里,桓羡随薛承前往城南大营,看望戍守已久的将士们。
天子的亲征使得这座已经顽强抵抗了一月的边塞城池士气大振,-->>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