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撞击声响起的前一瞬,姜辞看到了陆哲的眼睛。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甚至反过来,像是在安慰姜辞说“别怕”。
再后来,他就没了意识,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溅到脸上的温热。
“……”
姜辞垂着头,略长的头发遮住耳朵和眉眼。
他在颤抖,手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的肉里,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一阵恐慌从心底腾起,好像有什么超出了人的能力范围。姜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怆的泣音,沙哑极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放到了绞肉机里,在对上陆哲最后的视线时被狠狠绞碎。
从小到大,他都渴望被珍视,被人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如今这个人出现了,仿佛一束光,而现在这束光不见了,只余黑暗,好像要失去了。
姜辞感觉自己掉到了波涛汹涌的深海中,不断扑腾着双臂,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
忽然一个巨浪打来,他无法呼吸,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四周传来嘈杂的声音:“0432号床的病人醒了。”
“检查心率是否正常。”
“谁是病人家属?”
陆母妆都被哭花了,陆父揽着她的肩膀走上前来:“我们是。”
医生手插在白大褂里,耐心解释:“他已经恢复意识了,目前情况稳定,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别的没有大问题,不要刺激。”
陆父点头,顾不得发型凌乱,带着陆母一起走到姜辞的病床前。
“小辞,你——”
“队长呢?”
自己亲儿子还命悬一线,陆父本想强忍着担忧说两句话宽慰一下姜辞的,结果姜辞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陆哲。
周遭一阵沉默。
姜辞眼神空洞地扫过病房,嘴唇干涸,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叔叔、阿姨,队长呢?”
陆母背过身去,掩面而泣。而身居高位,向来沉稳持重、严厉果决的陆父面上流露出一抹隐晦的心疼和悲痛。
姜辞尝到了自己喉咙里的腥甜,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动作间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之色。
旁边的护士看到他伸手拔针,连忙上前。
“别、拦、我。”姜辞声音嘶哑,光脚下床,冰凉的地板刺得双脚生疼,却抵不过现在心里的寒冷。
护士们抓着他,把他摁回床上。
姜辞奋力挣扎,双腿无力地扑腾两下,但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根本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