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嘈杂,还是周兄上来吧。”
“哎,进人卧房,属实失礼。小二,去安排一间上等雅座,再替李小兄弟呈上几份小菜。”
而店小二几无迟疑,伸手道,“客官,有请。”
此事早已于李铭意料之中。故而他只淡然道,“请。”
“李小兄弟,不知我先前提议,你考虑得如何?”周稽亲自替李铭斟酒,酒香扑鼻。他于前几日间发觉李铭不喜辣,故而连酒都为上等的桃花酿。
“嗯?周兄提议太多,不知你指哪遭?”
周稽哈哈笑过,“自然为良禽择木而栖一事。实不相瞒,我观察李小兄弟许久,实谓天人之姿。不论文武之道,皆胜过常人数倍。气度不凡,最难得一颗赤诚之心。周某走南闯北多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完美之人。若世间真有天仙,非李小兄弟莫属。可我看李小兄弟心思亦不在凡间,不妨来我这儿挂个名。金银珠宝、锦罗绸缎尽你挑选。且无人对你指手画脚。每年钱庄收益可分你五成,而你只需于危难之时助我一臂之力。小兄弟,如之奈何啊?”
李铭未曾急着回答,而去先品了桃花酿,“此酒虽好,非我所好。”
“小兄弟所好何物,尽可说来。”
“自然是那天上之境,瑶池美酒。”
周稽劝道,“即便那通天路上危机四伏,多有妖魔鬼怪?”
“若有妖魔,我便寻个道士铲除便是。”
“若那妖魔,世间没有哪个道士可以降服,又待如何?”
“我便去求天上仙人,下凡除魔。”
“世间哪里有仙?!”周稽此话说来,却含几分愤慨之意。
李铭问道,“周兄不信么?”
“非我不信,而是确无仙人,怎可能信?”周稽道,“十岁那年,母亲亡故。我祈求仙人显灵,救她一命。可仙人未现。”
“十五岁那年,家道中落,父亲发配边疆。我祈求仙人显灵,保家族平安。可仙人未现。”
“二十岁那年,天下骤变,我一介蝼蚁,于风雨之间漂浮。我祈求仙人显灵,替我指路。可仙人未现。”
“既然仙人从未显灵,我信与不信,又有何分别。每一年,我都斥资资助那群道士,收留道童,替其建庙。世人道我诚心,有仙人保佑,这才家缠万贯,故而道观香火不断。却不知此仅为对抗儒家之举,他们奉给仙人的香火,全进了我的口袋。而仙人却连一道雷都未劈得。小兄弟,有言曰,人定胜天。莫要被那仙人之说,蒙蔽心智。”
他说得诚恳,李铭却未领情,“多谢周兄相告。不过我心中有数。周兄所言,句句出自肺腑,李某不胜感激。不过此为周兄之道,非我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望周兄谅解。”
“李小兄弟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周稽不再规劝,只埋头叹息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