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忱自告奋勇地要给她磨墨,可惜起身前就多啃了那么一个鸡爪子的工夫,肖萌已经颠颠儿地占领了自己女神身边的空位、殷勤地做好了“红袖添香”的工作。
薛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愤愤地又多啃了一个鸡爪子。
今年的春节倒是放假了,只是假期总共也不过就是三四天的时间。薛忱的父母特地赶来了首都,和郁家一起过了一个新年,也算是两家亲家正正式式地坐实了这桩婚事。
短暂的春节假期过后,又是马不停蹄的训练、队内大循环直通赛、公开赛、世锦赛……今年是世锦赛的单项赛,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薛忱今年的双打搭档并不是国乒的队友,而是和一位韩国名将组成跨国双打——据说这是那位韩国选手主动提出的申请。
众所周知,薛忱是国际乒联都盖章的“所有右手选手最理想的搭档”,无论和谁搭档,几乎每一场比赛都是冠军的有力竞争者。他国选手会提出这样的申请,似乎也并不算是令人意外。
考虑到中国选手年年包揽所有大赛冠军对于乒乓球的长远发展似乎未必是好事——一点儿甜头都不给别人,这多少总有些打击其他协会运动员的积极性,何指导倒是慎重考了一下这个提议、又征求了薛忱自己的意见。
薛忱倒是也不怎么介意,爽快地点头答应了——说实在的,伊朗杯他已经拿过三次了,在双打上的求胜欲毕竟不如其他人那样强烈,也愿意为乒乓球的发展做一点新的尝试。
这对跨国组合的战绩居然还相当不错,一路打进了四强,由于在语言和沟通方面毕竟还存在着一些障碍、一起训练的时间也不足以培养太多的默契,最终还是在半决赛惜败给了中国队。
其实这倒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好歹给了人家一个季军、没有包揽前四,伊朗杯最终也还是原路带回了中国。
郁辞的条漫合辑也就是在世乒赛结束后正式出版的——其实过年的时候她就已经能整理得差不多了,实体书的版本里她甚至又增加了几个新画的小段子。只不过之前国乒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全力备战世锦赛,郁辞生怕新书的宣传影响他们的训练,于是特地和出版社一起把时间押后到了世锦赛结束,才算是正式出版上架。
新书出版,出版社果真先做了一轮转发抽奖,奖品是国乒主力全员签名的新书,巨大的转发量让这本书一夜之间就上了微博热搜的头条;随即很快就又在乒羽中心的首肯下办了一场签售,作者郁辞和国乒男女队的主力悉数到场。
签售当天,现场几乎是人山人海。原本预定的签售截止时间到时,几乎还有三分之一的粉丝依然还在苦苦排着队等候。国乒几人以前无人问津的“苦日子”过惯了,一直到现在都依然没有什么架子,干脆又多留了好一会儿,一边签名还一边随口和粉丝们唠嗑,直到给所有排着队的粉丝们都签完了名,才一个个甩着比平时训练完还要酸的手腕退场离开。
临走的时候,一个个都手里拎着、怀里揣着大包小包——都是粉丝们送的礼物。郁辞甚至来回了两三次,才总算是把所有礼物都给“运”到了车上。
所有人都预料到了这本书一定会大卖,但实际的销量之高还是有些出乎郁辞的预料,出版社为此不得不又紧急加印了一次,才算是面前满足了“嗷嗷待哺”的粉丝们。
郁辞把所有的收益全部都提了出来,缴税之后,像自己原本说过的那样,一半用于购买乒乓器材、一半用于买书。她仔细地列出了所有器材的明细清单和书籍目录,也通过相关的慈善组织联系了几所偏远贫困地区的学校。
每一笔账、每一份清单,她都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认认真真地实现着自己的承诺。
最后的捐赠人,她写的,是“乒乓球国家队及球迷”。
粉丝们一边在微博下喊着“小姐姐好暖!”、“我能再爱国乒一万年!”一边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刚刚才入手的新书。
扉页之后、目录之前,是一篇郁辞亲自写下的自序。
“我第一次见到薛忱的时候,他拄着铁锹站在农田里,穿着灰扑扑的运动服,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挠着头冲我笑。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知道‘剑眉星目,少年意气’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以为他还是个大学生,后来才知道是违反队规、被罚下乡劳动的奥运冠军。百度百科告诉我,他那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世界冠军的头衔了,还告诉我,他脾气暴躁、目无法纪、数度被退回省队。
他在东屏村的学校里和孩子们一起打乒乓球,握着球拍站在球台前的时候,我开始有了‘去看一场乒乓球赛’的念头。
然后我开始看乒乓球赛,才知道乒乓球原来这么精彩,也知道原来薛忱真的是个急脾气。
我知道他有些笨拙却努力地向我靠近,我也知道我对他一见钟情——因为他笑起来太明亮,好像能把我原来平平无奇的生活都一起变得明亮鲜活起来。
国乒的大家都说,是我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们,但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教会了我什么。
无人问津的时候,他们捧回一个又一个冠军;媒体诘难的时候,他们埋头训练。薛忱拿过了所有双打冠军却依然不甘地想拿单打、亚运会陪练回来喝醉了哭着说‘我想打奥运’、拼了命地加训;邹睿稳坐世界第一、手握近二十个世界冠军,依然还认真打着每一场比赛、还想拿大满贯;周毅世界杯四亚却从不放弃,终于成就大满贯,还想再拿双满贯;郑鹏早已成就大满贯、甚至开创了自己的时代,却在职业生涯的暮年忍着伤病拼着命重登王座,退下赛场却又心甘情愿给队友们陪练……如果没有遇到他们,我不会重拾毛笔,也许依然得过且过、混沌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