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又回到了去断崖寻苏窈的那?个雨夜。
无尽的汹涌的雨水像潮汐漫过他的头顶,密不透风的恐慌感夺人呼吸。
望不见夜的尽头,也望不见明日曙光。
再一次有知觉,是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
魏京极踉跄两步,半跪在地,一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此刻毫无焦距。
“哪里来?的疯子在这挡道!真晦气,别死在我车底下!”
“不止是个疯子,还是个没长眼的瞎子!”
两人往地上?淬了两口,一直到上?了马车,嘴中还在骂骂咧咧。
街上?的百姓纷纷攘攘,撑伞而过,看?见连面色都被雨水浇的发白的青年,惊讶于他生了一副俊美至极的样?貌,眼神却痴惶。
魏京极一无所觉,继续往前走,雨水倾盆,劈头盖脸砸在他身上?。
街上?铺子皆早早打烊,街道逐渐变得?空无一人。
等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太子殿下!”
随之而来?的是吵闹的脚步声?,众人交头接耳胆颤心惊的议论声?,侍卫匆匆忙忙拿了伞,替他撑在头顶。
魏京极望着长公主府的门?匾,终于到了这里,他每往前走一步,双。腿却沉重的像是灌了铅,拖着他的心无限下沉,渐渐坠入深渊。
她应是不想见他的。
堪堪要迈入门?槛时,魏京极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一言不发地后退一步,忽然折返的动?作扯的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侍卫见魏京极不进去,便弯腰恭敬道:“殿下,已有人去寻长公主了,还请您稍等片刻。”
雷声?轰鸣不绝。
也不知她在长公主府可会害怕。
魏京极分神想着,很好?说?话的嗯了一声?,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默默等在府前。
魏婉来?时,便见青年浑身湿透,满是泥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挽发的玉冠都不知丢在了哪,偏他自己仿佛毫无察觉,故作从容的站在门?口。
她的心猛不丁也仿佛被刺了下,眼眶都热了一热。
“行止,你?来?这儿作甚?”
魏京极看?见来?人只有魏婉,即便早有准备,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些失落。
他嗓音艰涩,“姑母,可能帮我问问她,何时能见我一面?”
雨声?愈发大了,震耳欲聋的倾泻而下。
一身素衣的长公主站在门?下,抬目,不知望向了何处,表情似惋似叹。
“阿窈已经?走了。”
魏京极顿时脸色惨白。
浑身血液顷刻间凝固,黏在身上?的冰冷雨水仿佛凝成了冰,将他整个人连同心跳都冻结。
死一样?的寂静中,不知过了多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青年身上?。
他眼中逐渐布满血丝,猝然失了声?,唇边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却令人感到莫大的悲寂如潮水涌来?,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魏婉在层层雨幕中背过身去。
她的声?音并不冷,可听在魏京极耳中,他却仿佛成了等待死刑的犯人,每听一个字,心上?便被剜下一口,难以言喻的剧痛丝丝缕缕蔓延至全身。
“行止,你?与她缘分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