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澈深邃眸底微黯,靠在椅背上拽了下领子,掩住了滚动的喉结。
他垂着眼有些走神儿想,既然她的不满今天已经都发泄出来了,那接下来,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也该步入正轨了?
余光瞟到地面上有个什么金晃晃的东西,好像并不原属于这个房间。
他下意识定睛看过去,停顿片刻后,弯身捡了起来。
***
屋外夜色通明,暑气成烟。
赵清浔走出店门,特意悄悄兜了个圈子,最后绕到路理面前。
对方老老实实守在他们分开的地点,前额的刘海儿被热得微微濡湿,看见她时温和笑了起来,很好脾气问:“你去哪里了?”
赵清浔用力压住心里的负罪感,勉强扯了扯唇:“那边的手作坊。”
对方不疑有他,但有些好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暗暗抿唇,镇定用手扇了扇脸周的空气:“热的,店里面人太多了。”
“这里也……”路理望着她的手腕微微迟疑,“受伤了吗?”
不怪路理大惊小怪,实在是她的肤色太过冷白,稍微一点磕碰都显得十分扎眼。
赵清浔顺着他的视线垂眸看过去,这才迟钝注意到自己手腕上一圈可疑又暧昧的红色痕迹,顿时怒从心中起。
纪淮澈这狗东西,刚才为了按住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道红痕和这股怒气直到赵清浔吃完夜宵回到家时也没消散。
她泡在浴缸里揉着自己的手腕,心里暗骂,昨天他那只手还连筷子都掰不开,怎么今天欺负起她来就这么有力气了?
她越想越烦,扑腾着愤愤蹬出几脚水花,半天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道红痕就像是一道印记,提醒着她今晚发生的事情,也提醒着她在他俯下来的那一瞬,她有紧张,有动摇,有空白,唯独没有躲开。
赵清浔闷闷把脸埋进手臂里,黑发潮湿盘在头顶,露出来的耳朵缓缓红了。
她心里清楚经过今天晚上,两人的关系无论如何都在客观上又进了一步。他会越逼越近,而她已经无处可躲,以及潜意识里的“她”也并不想躲。
她不仅是在跟他的进攻对抗,更是在和内里的自己对抗。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清浔感到十分茫然,她忽然不知道明天之后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失去了坚定拒绝的立场,可是她自己又完全没有做好开始一段新恋情的准备。
她心神不宁从浴缸里出来,吹干头发回到客厅里拿起手机,看到纪淮澈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一张照片,没有配文字,只有一个月亮符号。
她手指点开图片,背景是今晚的市集街头,科技感的霓虹闪烁,倚在店门外栏杆上的一道身影远远入镜,黑发垂到腰际,四肢修长纤细,露出来的白皙手臂慵懒支撑着身体,在夜色里有种模糊又松弛的别样美感。
旁人绝不会认出这道身影是谁,这是他给她一个人看的哑谜。
赵清浔垂着眼睫微怔,恍惚中想起自己在占卜店时所默念的问题:要最后尝试一次恋爱吗?
那一瞬她心脏轻跳,慎重翻开一页答案,上面赫然写着:跟随你的心意,而非理性。
她手指悬在空中迟疑长久,最终在那张照片之下,轻轻点了下爱心。
下一刻,他的信息秒弹出来:[还没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