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上班的路上随处可见街道两旁扑簌簌随风飘落的树叶,连空气都飘着秋天的味道。
阮雾一大早就驱车去了医院,今天是林林出院的日子,小姑娘恢复的非常好,与此同时,阮雾的论文也正式发表,她从医院旁边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粉色玫瑰去送小姑娘出院。
看着小姑娘兴高采烈的上车回家,阮雾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单手揣兜不停的站在医院门口摆手。回到办公室之后,阮雾敲了敲陈井办公室的门,一点自觉也没有,不等他说让进就推开门往里走。
陈井自从到医院来穿了几天西装之外其余的日子直接怎么舒服怎么来,长腿交叠放在桌子上,医生制服被叠的整齐放置在一旁,手里拿着厚厚的医学杂志在翻看些什么。
听到阮雾走进的脚步,陈井放下手里的书籍,摸起根本没有度数的眼镜戴上,正襟危坐的看向她,“有事?”
“林林都出院了,我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走。”阮雾清幽的指尖敲着桌面,正琢磨着怎么把陈教授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这老头别扭的不得了,一早上把她喊办公室里面东拉西扯,最后极隐晦的暗示她。
他眉骨扬了扬,低头卷了一下袖口,露出带有纹身的小臂,身后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医学杂志,陈井笑了笑,沉眸里划过一丝了然,语气笃定,“老头让你来的吧?自己拉不下脸不好意思来问我,整个医院我和你又最熟,然后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你,让你当说客,劝我留在医院,最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呆着。”
阮雾惊讶的睁开嘴巴,陈井真是神了,全给猜到了,这他妈业务水平比风靡城北大桥底下的神算子还牛逼。
陈井笑容更大了些,笑的连肩都颤着,抬头睨了阮雾一眼,幽深的眼底分明是红透了。他拉开抽屉把一份续约合同拿了出来,推到阮雾手边。
“我就知道他心软,从他答应我让他去见今宵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软,所以我早就偷偷找了院长谈续约,在非洲赎罪也是赎罪,留在他身边给他养老送终也算是替今宵赎罪了。”
合同被阮雾掀开,条条框框写的清清楚楚,鉴于陈井在MSF十年为非洲和平和国际医疗事业做出的贡献以及由院领导并呈交上方协调开会统一决定正式聘用陈井。
“陈哥,你说,当年如果我和你都早一点回来的话,是不是现在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阮雾放下合同,眺望远方,手上摩挲着那枚戒指。
陈井敛住笑意,目光深沉悠长,良久之后,他闭上眼睛,像是回忆,徐徐开口。
“这十年,我几乎走遍了非洲大大小小的地方,丛林,悬崖,沼泽,瀑布,裂谷,如果当年我没有去非洲的话,说不定自己早就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了结自己了。可能正是见过满目疮痍的非洲,所以才会想活下来,毕竟那时候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被留下的人就应该永远痛苦,永远赎罪。”
“如果,我们早一点回来。”他声线带了些苦涩,“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早一点也不会想通,晚一点或许也不会,只不过是刚刚好的契机,你和我才能得偿所愿。”
——
日子不紧不慢的继续过着,这天陈易东攒了个局,把他们单独拉了个群,打算跟祝清嘉求婚,正赶上大家伙休班的休班,休假的休假,都帮他张罗张罗。
何明轩的酒吧陈易东也入了不少股份,自然是不差钱,求婚的场地也没选多豪华的,就在大院求。陈易东把十几号人都喊了过来,自己不知道从哪搬了一把老板椅坐在陈家门口,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的发号施令。
“小付,干什么呢,好好把地给我扫干净。”
“何明熙,赶紧把你那个一米九的对象喊过来,我们一大帮子人都没他高,让他赶紧过来给我挂灯,要不然小心我给你哥吹枕边风让他进不了门。”
“凛哥,你让眠之姐赶紧把小团子晃醒啊,一会他得当见证人。”
“阿聿,你赶紧开车去买礼花弹,刚才买的这么多不知道被哪个小崽子给我拿走了!”
一大帮子人今天是刚休班全被他一句话喊回来了,本来上一天班忙的半死不活的,现在还被他使唤的跟孙子一样,这傻逼还跟皇帝一样坐在那什么都不干,就只动动嘴皮子使唤他们。
舒窈边往树上绑着彩灯一边咬牙切齿的和阮雾骂陈易东,足足半个小时没一个词是重复的,怎么损怎么来,阮雾还算是比较大度,默默在一边宽慰舒窈,说等求婚结束了再收拾陈易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也嘚瑟不了几天了。
送花的快递员被拦在大院门口,秦知聿刚从外面买了□□回来,不知道从哪弄了一辆小推车,推着阮雾一块去门口拿花。小推车不算小,本来他是打算回来的路上让阮雾和花挤挤。妈的一到门口,小一千朵玫瑰花在门岗那放着,快递单子还他妈是到付,最后还是秦知聿掏钱。
车里被塞得慢慢的,阮雾手里也捧着一大堆花,还好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刚下班的阮明嘉,帮着他俩一块送到了陈家门口。
陈易东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冷不丁看着阮明嘉还抱了花回来,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笑脸相迎,“阮叔,晚上八点,记得来看求婚,不见不散。”
陈家格局和阮家差不多,都是二层小洋楼,正对着求婚现场的那扇窗户突然被人暴力的拉开,阵阵作响,从窗户边扔出来一个笔记本,直愣愣的往陈易东头上砸。
“你个小兔崽子,在楼下又作什么妖?你老子书房里的椅子做的舒不舒服?”
陈司令年过半百,依然中气十足,怒目圆睁的破口大骂。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句陈易东要求婚,搞得陈司令着急忙慌的下楼,连拖鞋都掉了一只。
求婚现场从下午一直布置到天蒙蒙黑,陈易东给祝清嘉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说是有大事。
祝清嘉到的时候,陈家面前那条平时都亮着灯的小路漆黑一片,她一连敲了好几下门都没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直踩在脚下那滋味也挺不好受的。
大家都以为祝清嘉等不到人就折返回去的时候,祝大小姐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整条路上的光全都亮了,满地的玫瑰花,躲在树后面的十几个人也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