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带着兵器呢!」李丹也将马槊摘下。
两人对视片刻点点头,然后向相反方向走去。距离越拉越大,枣骝儿开始兴奋起来,从慢跑到小步,李丹心里估着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拨转马头。
枣骝儿一甩头,鬃毛炸开,双目圆睁,向前一窜。待它落地时,高粲便轻声说了句:「赢了!」
只见也力阿庞也已经调转马头,他回头看时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转身、发力都这样快,赶紧催动坐骑向前迎敌,两匹马迅速靠拢。
那会儿的将领挑战独斗很有规矩,双方不能有下属伸援手,事前有约定就不能用暗器,挑战的话必须互通姓名以示对对方的尊重,胜者有优先权收走败者的马匹、武器和甲胄等等,可不是伸手就打那么简单。
挑战除去双方力量、武技的发挥之外,马匹的速度、冲击力和灵活性,对马匹的操控和熟悉等都是关键。所以将领、武士追求善解人意且速度、力量上乘的优质战马,就是这个道理。
李丹先对方一个呼吸掉回马头,说明他对马儿操控和熟悉都很好,也说明枣骝儿是匹上等好马。
那也力阿庞就是欺李丹年轻且是个文官,兼又馋他的马儿与甲胄,故此最终言语交锋后决定接受李丹的单挑。
看到他掉头快他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小子骑乘本事不错。
刚这么一念的功夫,说时迟那时快,两匹马就已经相距很近。这时他才发现李丹没有按寻常路数走自己右侧,他走的是左边。
不好!也力阿庞心里叫了声,连忙将重心从右侧调回左边。这时就看见寒光一闪,马槊已经朝面门而来。
马槊这种兵器比枪矛都长而且重,也正因此唐以后的许多将领觉得这东西冲锋时前端产生晃动不好控制,所以渐渐少有人用。
李丹力大,却偏好这东西。他夹马而立占据高度优势,运力向前,见也力阿庞回到这边迎敌,用槊头一拨,「铛」地击在锤头下部,大白天都见迸出火花来。
也力阿庞觉得虎口酸麻,不觉叫了声。这时槊头已至,狠狠地砸在他盔上。也力阿庞双锤脱手,身体向后仰去。他坐骑跑了几步缓住脚,尸体慢慢滑向一侧。
毛仔弟上前拉他下马,从身后抽出短斧斩落头颅,将发辫系在鞍侧,将他马儿牵回。他做得行云流水。这时李丹才刚刚兜转回来。
「啊——,兄长!」对面队伍里忽然有人用厄古语大叫了声,一匹马冲出来直奔李丹,马上的骑士高喊:「吾乃者勒密,还我兄长来!」
别人不知道他伊哩哇啦嚷什么,李丹却听得懂。扭脸看对方手里一对弯刀冷笑了下,将槊往地里一插,抽出腰刀迎上前。
两个人你砍我挡地两、三个回合,忽然安静下来。者勒密半垂着头恶狠狠地盯着李丹,两手拎刀下垂,刀身微微颤抖。
他两只手腕上不断流淌下来的血顺着刀尖淌向地面。者勒密的脸色迅速苍白,他的两手手腕都断了。
回到他身边的李丹带着几分怜悯地看向他:「丢掉刀回去,让
他们给你裹伤,不能做战士,还可以做个男人。」
他是用厄古语说的,者勒密惊讶地看看他,眼里的火焰暗淡下去。他摇摇头,声音虚弱地说:「哥哥死了,我有什么脸面独自活在世上,又怎么可能做个男人?」
李丹沉默片刻点头:「勇士,你愿意在长生天下面对自己的结局吗?」
「请麻利点。」
这是者勒密最后的话,接下来他的头便垂下来。尸身扑倒在马背上,颈子里的血喷在马儿鬃毛、脖子上到处湿淋淋的。
马儿被这温热和腥气吓得直抖,毛仔弟拉住马缰看向李丹,后者摇摇头,转过脸去用厄古语大声说:
「勇士是值得尊重的,带着他回去好好安葬吧,愿长生天保佑他来世生在一个没有征战和仇杀的新世界!」
在克尔各兵收拾兄弟俩尸体的时候,那位总管大人弟里篾失终于不得不上前来:「原来你会我们的语言?」
他浑浊的眼珠毫无生气,李丹判定他一定也有色目人的血统。「你究竟要干什么?」总管大人见他不搭腔非常生气,还从未有人这样怠慢自己。
「这还看不出?亏得你高居总管的位子。」李丹冷笑:「你手下原来就是这样一群货色,实在经不起我一战。」
总管面色凝重起来:「小子,你想和我决战?」
「本来是那么想的,不过现在觉得没这个必要了。」李丹呵呵一笑:「就这样怎么和我决战?下棋还要对手,但是这样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