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嘴皮子开口闭口就是大忠大义,文承耳边哄糟糟的,连着十日没好好休息过,头疼得厉害,再后头那几个?言官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恹恹地垂眸蹙眉,恍若一具冷尸。
言官争先恐后地控诉完,淳帝点了点头,看向文承:“文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文承抬眼:“皇上恕罪,微臣头疼得厉害,没听清几位大人?说?了什么。”
言官们胡子一抖,气?得差点当着淳帝的面就要吵起来。
文承继续冷漠道:“大人?们若想?治微臣的罪,不如先商量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罪名,在太?极殿这样七嘴八舌地上蹿下跳,失了自己的身份不说?,还有损前朝脸面。”
头越疼,他的脾气?就越不好,眼前渐渐出现斑驳的重影,文承说?话的语气?变得愈发凛冽,“若论不孝不悌,几位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些,微臣奉皇上之命缉押文尚书,罪名还没清定,皇上尚未裁决,大人?们倒先急着替文尚书鸣不平?”
此话一出,言官纷纷变了脸色,倒秧似地跪下直呼冤枉。
淳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起来,一位年轻言官趁机质问?:“侯爷入仕不过三四年,若按朝廷俸禄百年也不见得能凑出聘礼的十分之一,那顶天的奢侈是从哪儿来的?”
文承冰冷地回答他:“微臣虽然无才无能担不起家业,但凭明珠公?主留下的遗物还不至于连个?聘礼都出不起。”
“……”言官们彻底哑巴。
昔年明珠公?主下嫁比如今的帝后大婚还要奢华,对比之下绛衣侯府那横贯京街的送聘行头确实算不了什么。
再争论下去,牵扯到明珠公?主和先帝,场面就不好收拾了。言官们三三两?两?地挑些不痛不痒的小刺,总算在日中?之前把事情了了。
淳帝原先还想?再留文承,但顾及到文承脸色难看至极,再待下去恐怕癔症就要犯了,便随意叮嘱了几句,让内监将人?送出宫去。
出了宫,悬日高挂,直晃眼睛。
小太?监一无所知地跟在后头,文承浑身阴郁缠绕,双眸渐渐猩红,眼见就要控制不住压在身体里的恶物,结果一抬眸,瞧见了不远处停下高墙下的吴国公?府的马车。
罗少?知被召进宫里,也是为了昨儿长街上那沸沸扬扬的“十里红妆”,但毕竟排场和聘礼都是做给吴国公?府的,贵妃娘娘没说?什么,只是把之前的嫁妆折册拿出来又?添进去不少?东西,道是不能输阵。
罗少?知浑浑噩噩一整天,满脑子都是吴国公?府前苑里那些彪悍骏马,出宫后瞧见自家府上的马车,马儿正在墙下威风凛凛地站着,想?着今后怕是一大家子都要勤俭节约把伙食都留给马了……
“小姐!”马夫一见她就远远地跑过来。
罗少?知见他神色紧张,问?:“怎么?”
马夫擦着汗道:“绛衣侯来了。”
罗少?知立刻朝四下张望,马夫提醒:“在咱们府上的车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