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观察着她的脸色,试探道?:“侯爷待夫人也?与?旁人一样吗?”
文玉妍缓缓摇头?:“侯爷是唯一一个愿意正眼瞧我的人。”
云氏微微怔然。
“明珠公主死后,陈夫人得势,娘亲和我的处境越发艰难,大房二?房的使唤跟辱骂都是轻的,”文玉妍摸着手腕道?,“有一回我不小心弄翻了大公子的墨砚,被罚去跪柴房,三天不允人送食。”
三天,人岂非得饿得昏过去?
“我以为自己要饿死在柴房里了,文宣明让人给我送来?饭菜,”文玉妍转身,紧盯着床上迷迷糊糊的文宣明,一字一句道?,“那药里下了迷药,他原打算把我送去花楼,帮他哄被他得罪过的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云氏倒抽了一口凉气,“文尚书?对此事难道?置之不理吗?”
“在他眼里一切都没?有权力重要,”文玉妍轻蔑道?,“男子可以仕途谋官,一步步向上攀爬,而庶出之女注定成?不了大事,若能缓和文府和礼部?侍郎家的关系,他求之不得。”
云氏心中寒疼,她自己也?有女儿,万万想象不到,天下居然有父亲能待亲生女儿到如此境地。
“若不是侯爷及时赶到,我怕是活不到今日?。”
云氏犹豫道?:“京中传闻,绛衣侯疯癫成?魔,六亲不认……”
“那便是被金石药害的,”文玉妍说,“六年冬日?,侯爷被解了禁足后来?文府替罗长史?求情,却?被罚跪雪中而病倒。我亲耳听见文治平和文宣明商议着借这一场病让他永不复起。喂给侯爷的汤药里被掺入了金石药,是昔年陈夫人谋害明珠公主后余下的。为掩人耳目,他们还将熬药的药罐替换了,这样就算大夫察觉也?找不出病因。”
她攥紧手,指甲刺入掌心,哽咽道?:“我知道?那些汤药里藏着噬心之毒,却?没?有拦下来?,我也?是他们的帮凶。”
云氏上前?:“夫人……”
文玉妍冷静地躲开她的搀扶,“而后不过半个月侯爷就疯了,可他到底跟文宣明这样的腌臜之人不同,文三公子哪怕是疯了也?能考取功名、封侯进爵。这几年文及堂对侯爷的态度越来?越文文莫莫,无非是看中了他绛衣侯的身份,文府的两个公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他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文玉妍冷笑?:“呵,痴人说梦。就凭他纵使陈月环下毒谋害明珠公主这一点,侯爷这辈子都与?他不共戴天。”
云氏乍然听得如此多的文府密辛,不敢接话,暗自思索文玉妍说这些话的用意。
在文宣明身边潜伏的这些日?子,与?云氏接头?的只有一个探子,云氏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背后主家的身份,如今看来?,应当就是绛衣侯府了。
“几日?后太医前?来?,我会寻个由头?将他应付过去。”文玉妍回身道?,“我听说这段日?子文宣明频繁召见大夫,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好在昨晚这一通闹得及时。日?后你在府中行事多加小心,切不可引起文及堂的怀疑,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云氏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踌躇道?:“我与?夫人素未谋面,夫人为何信我?”
“我不是信你,而是信侯爷。”
文玉妍轻声说:“他既然肯放心用你,就必然有把握你不会背叛。我虽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让你尽心做事,但一定不是下作办法,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