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答应过的,她也没办法讲拒绝。
有人给池商序搬了把椅子坐,但画画用的小马扎对他来说太矮,只得长腿交叠伸出,视线重新落回周璟身上:“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呢?”
要不怎么讲男人就是会装?
之前口口声声说不会法语的是他,此刻用醇正法语和她交流的也是他,偏偏当事人连脸都不红一下,神色淡然到像是根本不认识她。
“就这样坐,尽量保持住姿势,书打开。”
“对,您看书就可以。”
既然如此,她便也公事公办地指挥,然后面无表情地下笔。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铅笔落纸的细微声响。
笔尖描摹出大致轮廓,再为衣料增加褶皱,最后才勾勒五官。
五官……
铅笔有些涩,顿了顿才滑过画中人凌厉的侧脸,眉骨线条蜿蜒流畅,是上帝吻过的浓墨重彩。
“好了。”
最后一笔落下,周璟把这张速写纸撕下来,交给学生们传阅,然后才递给池商序:“您看一下。”
他垂眸扫了一眼,手指在右下角虚指了下:“签名?”
“我不是什么有名的……”
所以就算要签名,过十年八年后这幅画也不会升值,只会随时间推移彻底变成一张废纸。
“无妨。”他眼神很认真,似是含着笑:“你画的很好。”
“我喜欢就好。”
法国人是有浪漫天赋的,但眼前这两位东方面孔的俊男美女之间,似乎有超出客套夸奖之外的气氛在缭绕。
哈莉咬着笔杆,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然后戳了戳黑发少年的手臂:“yang,你觉不觉得……”
“我建议你不讲话,哈莉。”黑发少年低头用橡皮擦,手指扫过碎屑,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她看起来有些不服气。
“因为他今天已经是出现在这里的第二次了,你却还在问我觉不觉得他和老师之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他托着下巴嗤笑了一声:“迟钝。”
“什么呀?”
哈莉再次抬头,瞧见男人含笑的眼,还有老师莫名红了一些的耳根——她接过画纸,低头“唰唰”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再重新还给他。
于是,那位先生便将那副画珍重地折好,夹在书本之间。
书脊上的字让她眼前一亮,和同伴窃窃私语:“你看,这位先生还读《时间的秩序》哎,他很有品味。”
以及……
想着yang的话,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确实存在一种无法被打扰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