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的嘴唇擦着他的唇角掠过,一道手机铃声骤然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响起。
气罩被打破了,凝滞的时间继续流动起来。
林深略显仓皇在身上摸索着手机,点击接通,网约司机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你好,我这边堵车还是有点严重,要不你还是取消订单重新打一辆吧,真是非常抱歉。”
“嗯好,没事。”
挂断电话,林深取消订单,一边取消一边想,如果司机没有堵车的话,陆景跟他是不是就会在机场错过。
他刚才说“把每个出口都找了一遍”,是找到d口时刚好碰见他,还是从更远的地方一路找来,经历过无数次失望,来来回回找了不知多少遍,才跟他遇上。
他会不会在路上被人认出来,会不会被狗仔偷拍到他们一起出现在机场。
更多的设想林深不敢再想,他只是动了动身体,把手从陆景手中抽出来,对他道:“走吧,先上车。”
林深坐在副驾驶把头看向窗外,车辆迟迟没有发动,僵持了一会儿,陆景先开口:“林深,没有把结婚协议的事情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离婚。”
窗外其实没有什么风景,但林深就是没有勇气转过头来面对陆景:“你没有不对,是我失忆忘记了,本来的就不应该怪你。”
他没有回答关于“离婚”的字眼,这个话题被他屏蔽在外,好像只要他不去在意,就可以假装有些事情从来不曾发生。
感情总是这样,一步步引诱着人变成一个自欺欺人的骗子。
“林深,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平白添上负担,我想跟你结婚和协议没有关系,我会跟你结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林深的心跳有点加快,但他仍然侧着头,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这几天他总是做梦,梦里一次次出现家里破产后,债主堵在他家门口,爷爷被他们逼得差点自|杀,八千万这串数字魔咒般萦绕在他的耳边,祖孙俩走投无路,身前身后都是雾霭阴云。
梦的尽头要么他被吓得惊醒,背上额头都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要么,梦里画面突转,林深陷进一个安心的怀抱。
从前他总刻意忽略这段满是灰暗的记忆,不肯回忆也不敢深究,那件事最后到底是如何解决。
如今所有真相浮出水面,林深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目光没有焦点的望向窗外,开口说话时,声音带着些疲倦的哑:“当年谢谢你为我和爷爷还了八千万美金的债款,以我现在的能力没办法一次性还清,但我会想办法尽快归还给你的。”
仿佛一记利刃当胸穿过,又逆着倒刺猛然拔出。
陆景心脏剧烈地收缩,连呼吸都牵动着神经剧烈疼痛。他一把拉过林深的手握在掌心,嗓音急切而又颤抖地传进他的耳膜:“钱都是小事,这些都不重要。”
“我不会和你离婚。”
手上的温度顺着肌理寸寸传来,林深终于回头,看向陆景。
他张了张口,陆景以为气氛终于要有所缓和,却听见林深一字一句道:“你是想用八千万,作为我同意跟你存续婚姻关系的筹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