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亮得早。
蒋霜整个人罩在晨光里(),她刚剪过的头发(),像是狗啃一样参差,过短的头发蓬起来,像只腼腆的刺猬,短发下,是双圆圆的杏眼,漆黑的瞳仁,固执地盯着他。
像十二三岁的小男生,处在叛逆期,意识过剩,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想到什么就要去做。
这样的人,傅也揍过不少,打一顿后就顺眼多了。
“谁让你卖的?”傅也眉头皱很深,短茬的头发闪着刺目的光,碍眼的很。
“我。”
“为什么?”
“搬东西不方便,而且有钱。”蒋霜早就打算卖了,养到现在,也只是为了卖更好的价格。
傅也的眉头就没放下来过:“谁同意你去了。”
“我力气很大,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洗衣服做饭,我都能做。”
县城里能赚钱的几乎少得可怜,钱也不多,整个暑假也赚不了几个钱,只有去市里,她可以一边搬东西一边找其他事做,她就没怎么出过远门,县城以外的世界,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会不会被骗,能不能找到工作,她没任何经验。
“就三个月,我只要三个月,赚些学费,我就走了。”蒋霜目光直直地望着他,水润透亮的眸底。
傅也偏过头去刷牙,劲大的像是要将牙给拔下来,刷了会,清水漱口,冲掉牙刷上的牙膏沫,咚一声丢进水杯里,才瞟了她一眼:“随你。”
事情就这么定下。
但也没那么容易,傅也给她试一次的机会,如果做不动,觉得累,就没有第二次,到时候管她乐意不乐意,他自个儿把人送回来。
蒋霜对自己有信心,只要他松口,基本就成了,立刻笑着应下。
弯唇一笑,配着那顶头发,傻到家了。
出来做事,在哪落脚最紧要,傅也租的房子就在车队附近,是两层自建房,他租的是二楼,一个卧室,跟一个空的置着桌子,洗衣机的房间,一间洗手间,房子里就抹了层水泥的,夏日潮湿阴冷,倒免去了电风扇。
蒋霜很自觉地准备睡在外面这间,搭个地铺,睡三个月没问题。
傅也没打算让她住下,性别就不合适,但再找短租的房子很难,租金就更能让人望而却步了,蒋霜不挑,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两个人无声对峙了一会,还是蒋霜先打破沉默,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
锅碗瓢盆还是县城里她买的,被傅也带了过来,厨房里还有挂面,有酱油,一些简单的调料,就简单煮了两碗面,清汤寡水不够看,但管饱。
傅也埋头,呼呼大口吃面,连面汤也没放过。
蒋霜从口袋里拿出钱,五百块,她的全部家当,有卖头发的钱,舅妈给的两百块,还有剩下的过年留下的,零零散散都凑起来了,她要跟傅也平摊房租。
三百递过来,蒋霜说剩下的后面赚了钱再补。
傅也仰头喝
()到最后一口面汤,空碗搁置在桌子上,他斜乜她一眼,说她能不能做得下来还难说,倒也没必要急着给钱。
蒋霜也没说什么,将钱收回去,起身收拾掉碗筷,宽大的领口弹出挺直的脖颈,柔软坚韧,很快里面响起水声,碗筷碰撞,声音清脆。
要打地铺,就要先收拾房间,蒋霜手脚麻利地将一些东西给清干净,角落都顾及都全部扫了一遍,拖完地,湿冷的环境下久久不干,她打开窗,让风吹进来。
傅也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几个纸箱,撕开平上,再铺上棉被,套上床单,起身看了眼,还行,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