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这地方,是被杨广当成家的,什么都是按照他的心意盖起来的,自然喜欢,江都那是有年轻时候的回忆情素羁绊,洛阳是纯纯的家。
杨铭每天都会来他母亲萧皇后这里请安,皇后一直在疏远东宫,但是不会疏远儿子。
因为这是她生的,是她的骨肉。
“都是臣的错,是臣没有约束好萧铣,”萧皇后的大侄子萧铉也在,见到杨铭之后,一个劲的请罪。
他在河北的时候,是在来护儿身边,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杨铭,因为杨铭不想见他。
回到洛阳后,萧铉倒也卖力,江都的补给都是他和独孤薪在张罗。
杨铭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老舅萧瑀赶忙做和事佬道:“人是我推荐的,是我有眼无珠,太子有什么怨气,冲着臣来便是。”
他了解杨铭的性子,知道杨铭不会冲着他发火。
杨铭叹息一声:“丢人啊。”
萧皇后本来心情好好的,此刻也是脸色阴沉:“念及亲情,给他机会,到头来却反戈朝廷,我族内出了这种叛徒,江南人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这次回江都,我都没脸见人。”
萧铉顿时噤若寒蝉。
杨铭问道:“沈婺华的弟弟沈叔义在叛军之中虽是军师,但儿子从投诚的许玄彻那里得知,沈叔义恐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个人若是有办法联系上,或可成为破局之关键。”
萧瑀皱眉道:“沈婺华的那个族侄沈法兴,可是叛军主将啊,听说坐镇武昌,正在打造水军,这个人恐怕不值得信任吧?”
“当然不值得信任,”杨铭笑道:“事实上许玄彻、万瓒也不值得信任,河北平叛,我对叛军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他们当中很多人,其实并不想造反,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走上的这条路,其中很多人是可以引导他们,离开这条路的,没有心思称王的,其实都可以招安,比如吴郡的刘元进,给他个总管,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萧皇后道:“你父皇不喜欢这样,你令卫玄在江南招抚叛军,他已经不高兴了,终究是造反,若不重惩,何以警示天下?”
“可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平叛,是让天下安定,”杨铭耐心解释道:
“像投诚的瓦岗诸将、窦建德、许、万等人,等到天下大定之后,自然会有谏官找他们秋后算账,是杀是剐,那时候是我们说了算,算账的事情,是可以在顾全大局的情况下,往后延一延的。”
“太子至理,”萧铉拍马屁道:“我们确实不能因一时之气,而顾此失彼,眼下招安确实是最能减少各地损失的唯一办法。”
萧皇后叹息道:“国事不要问我,我做不了主。”
杨铭无奈的点了点头,自己的母亲太懦弱了,你怕什么啊?你就算跟老爹对着干,他能把你咋地?
他敢动你吗?
杨铭确实打算想办法联络到沈叔义和沈法兴,其实就是离间计,萧铣的内部有太多的骁果将领,是值得分化离间的。
如今国家是缺钱又缺粮,叛乱长时间不能平定,对国家的根基伤害之大,难以估量。
杨广到了这个份上,肯定不会再想着减少人口了,减的够多了,再减下去,没人缴税了。
离开萧皇后这里,杨铭便派人出宫,去请沈婺华以及沈遵礼,他要好好的了解一下沈叔义这个人。
别小看一个军师的作用,就算他是傀儡,只要能开口说话,就会对萧铣的内部造成影响。
结果沈婺华没等来,宫里出事了。
杨广召见宁长真,当面侮辱对方,扬言会将整个岭南荡平,把他们宁家杀光杀绝。
这个时候的杨广,对岭南的容忍,已经是零了,再也不会选择以怀柔的方式循序渐进,逐步改造岭南。
他是顶级的聪明人,他知道冯盎一定会反,就算不反,他也要收拾岭南了。
所以宁长真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他故意刺激宁长真,就是找借口收拾对方,宁长真上当了,急怒攻心之下,朝着杨广冲了过去,打算给杨广来两拳。
麻老六能让他靠近杨广吗?当场就将宁长真一口老牙全给干断了。
一脸污血的宁长真被拖出殿外,被侍卫活生生给打死了。
杨铭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从这一刻,他就知道,岭南的事情没完了,广西精神领袖,俚人酋帅被皇帝处死,李世民在桂州,麻烦大了。
从前,杨铭一直觉得自己老爹是心气太高,步子太大,干什么都太着急,滥用民力,是一个暴君,这一刻他真正意识到,老爹同时也是一个昏君。
你怎么敢杀宁长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