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宸迷迷糊糊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
她抬起头,看见漫天灰尘,天上一道道流光划过,隐约能看见很多人影踩在剑上浮空,遥遥对着她指指点点。
毛团子一脸懵逼坐在坑里,突然听见耳边的两声轻咳,顿时欢喜道:“珠子,你还在啊!这是哪儿啊?我都不认识了。”
“这就是我给你设计的梦,是一个叫云海界的修真位面,你是一只从天而降的上古大凶兽,你现在降落在正道第一大派万仞剑阁的外域。”
毛团子呆呆地听着,一点真实感没有。
她挥了挥自己的爪爪,又摸了摸自己的尾巴,又在坑里跳了跳,所有触感都非常真实。
于是她又顺着坑边往上爬,吭哧吭哧终于爬了出来,脚踏实地踩在大地上,她仰头一看,周围果然有很多人影,一张张脸非常清晰,神态也很鲜活,毛团子顿时惊呆了:“好逼真,好厉害——”
白珠子顿时得意起来了:“那当然!九重天上可只有寥寥几个人能享受这种待遇,你还不好好珍惜。”
毛团子用力点头,激动地环顾四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人好像很怕她,她一出来他们都惊叫着疯狂往后退,脚下踩着的长剑嗡嗡作响,远远能听见各种惊疑不定的猜测声不断。
毛团子很少见这么多人,她有一点小羞涩,但是也更加兴奋。
在梦境世界里,她就可以摆脱凶兽的束缚,可以自由地接触人群而不用担心被恶念侵染。
但是毛团子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她凶神恶煞地说:“你说我那个大仇人呢?他在哪儿?”
白珠子一双黑豆眼转了一圈,也在嘀咕这大好出场时机人怎么还不来,当它看见遥遥而来的几道气势浑厚的身影是顿时眼前一亮,指着那边:“来了来了,你看看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殷宸扭头看过去,只见天边几道流光划破晴空,穿过周围恭敬避让的剑阁弟子们悬在她不远的位置。
那些人大多容貌冷肃,以中年人的相貌为主,一派威严气场,衣袂飘飘显得仙风道骨,但是为首的却是一个形貌清俊的青年,他一身清素白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装饰,宽大的袍袖愈显得他身形修长,眉目隽秀,眸色淡淡,一双漆黑的眼睛似寒星,深不见底,一身凝霜寒剑般清冷孤高的气质,几如月夜薄雾,飘渺而高不可攀。
毛团子看见他,当时就是一颤,拔腿就要跑,白珠子连忙叫住她:“别跑别跑!他不是道尊,他只是个梦里的人物,他没有你厉害,你别怕他,他就是个弟弟——”
求生欲加上报复欲,白珠子最后那个拉长了尾音的“弟弟”堪称声嘶力竭,毛团子果然被它叫住,半信半疑地问它:“真的,我比他厉害?”
白珠子几乎喜极而泣。
“当然,我对你肯定好啊。”
白珠子疯狂往自己身上加戏:“你现在可是这个位面最厉害的兽,大乘后期,马上就要飞升的那种,你说厉不厉害,而他呢,他只是个大乘初期,在你面前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我不骗你,你要不信你就扑上去试试,你现在把他揍一顿,他连反手的力气都没有。”
毛团子实名心动,但是又有点胆怯,白珠子一看有戏,继续撺掇她:“你不行啊,现在给你报仇雪恨的机会你都不敢上,你这还是凶兽吗,太给你们凶兽丢脸了吧;想想你曾经在他那里受过的委屈,想想他曾经对你做过的坏事儿,你能忍吗?能忍吗?不能!现在就是好机会,你直接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扇他,常言道何以解忧唯有斗殴,不要怕,直接上!”
毛团子被白珠子一说,之前与君刑的那些恩怨顿时涌上心头,想到自己出生以来东躲西藏心惊胆战夜夜噩梦的日子,顿时恶向胆边生,她仰天嚎叫一声,气势汹汹就冲着半空中那道修长的身影冲去。
万仞剑阁的众人本是满心沉重。
在悠久的记载中,寥寥有上古凶兽降世的时候,一般都意味着云海界大劫,生灵涂炭。
上古凶兽直接降临在万仞剑阁自家边上,无论是为了守护自家山门,还是作为正道之首守护天下生灵,万仞剑阁都没有退后的道理,但是他们心里也已经认定,这一战凶多吉少。
守山大阵已经打开,剑阁年幼的弟子们也在迅速转移,金丹期以上的长老和弟子们都积聚在这里,毅然决然地握剑凝视着那看起来深不见底的巨坑,他们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决定与那即将从深坑中爬出来的巨兽决一死战。
然后他们就等了好久,深坑里一直没有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握剑的手更加沉重——这凶兽竟然还懂得谋略之术,知道现在围着的人多,有心等他们放松警惕时再冲出来肆意杀戮。
反正总不至于是上古凶兽在降落的过程中被生生撞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