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宸盯着照片上的那具尸体。
她说惨不忍睹,并不是指这具尸体多么血肉横飞,支离破碎,恰恰相反,这个人死的非常完整,他身上甚至看不见一丝伤痕,连死后的尸斑都没有。
但是他的肤色呈现一种诡异的惨白,而且比起正常人的肢体更粗壮,皮肉光滑,甚至太过光滑,就仿佛一块被绷到极致的牛皮,甚至让人怀疑再加些力气这张皮就会瞬间四分五裂。
殷宸一眨不眨地看着,肯定说:“他皮下有东西。”
霍风没有说话,他翻出下面一张照片,这一张更加清晰。
这个人面朝着幽深的墓道,以一个极其卑微的姿态伏跪在地上。
他的衣衫破碎、身体萎缩,无数纠结交错的树枝从他的四肢破出,深深扎根地下将他的尸体固定在那里,在他背后腰椎的骨骼交界处,一棵铁黑色的小树苗正招摇地生长着,它的枝杈柔软又纤细,枝叶间冒出一朵朵小小的血红花苞,它肆意地伸展着,像任何一种刚刚破土而出的、充满着朝气和生机的植物一样。
甚至它看起来更富有妖异奇妙的魅力,它鲜活的就仿佛一阵清风吹来,它那茂密的枝叶就会摇曳出轻灵曼妙的歌声。
殷宸看着这玩意儿,觉得自己三观都被刷新了:“这是什么,是树成精了还是人变树了?”
“这些都是周家人,是奉命来探墓的先遣队。”霍风又抽出一张小纸片,看着上面的话淡淡解释:“周家在他们身上安了摄像头,最后只有两个人活着出来,这是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影像片段截的,那两个人在出来后也很快出现树化的反应,一个星期后就死去了。”
霍风一张一张翻着照片,上面的尸体高矮胖瘦不同,尸体萎缩的程度不同,但都是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以赎罪般的恭顺姿态伏跪,他们黑漆漆的、无神的眼睛里仿佛还残留着骇人的恐惧,可以想见那棵树该是怎样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生生抽干他们的血肉和营养,补养自己生根发芽,也许最终会长成一棵美丽挺拔的参天大树。
这样诡谲残忍的手段,他隐约见过。
当年咸阳宫中,君王沉迷长生之术,修建异宫招揽四方奇人术士。
在那个蛮荒战乱的年代,平民百姓命如草芥,在君王的授意下,整个秦朝用数不清的人力物力供奉异宫中的研究,他还记得那个阴鸷的黑袍鬼谷使者鬼魅般静静站在君主身后的场景,他们绞尽脑汁设下的昆仑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不奇怪。
殷宸还在旁边拿着照片琢磨:“之前周家人不是藏着掖着不让咱们知道嘛,怎么现在又主动把这些秘密告诉你们了,他们就不怕你们直接不去了?”
“周家对昆仑墓势在必得,他们联合境外势力,这两年大举扩张,压的林家不得不缩手缩脚,再这样下去林家甚至会被吞并,林岳没有选择,而我也没有。”
霍风倒是很平静:“应该是周家背后的人主张把照片给我们的,除了我,林岳,现在应该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里面的真实险况,其他人仍然被蒙在鼓里,周家通过这种方式安抚我们,让我们不会在队伍里生事。”
殷宸眨了眨眼睛:“所以其他不知道的人都是炮灰?”
“在周家人眼里,我们也是。”霍风补充说:“厉害一些的炮灰,可以利用到最后再除掉。”
殷宸长长“哦”了一声,又突然抱住他的腰,摸他的后背:“不怕哦,我会保护你的。”
霍风垂眼看着她真诚的表情,没有配合表演露出感动的神色,只默默把她伸到他衣服里的爪子握出来。
剑灵一脸无辜,眼看着他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暗自可惜。
唉,剑主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慢热了,整天一板一眼,让她满肚子的骚话都只能自己憋着。
殷宸正这么想着,突然脸颊一麻,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掐着她的小脸蛋,力道轻轻的,声音也轻轻的,像是宠爱,又像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想把我吃干净吗?”
殷宸惊呆了。
她呆呆与目光平静的男人对视,他沉静又端正的神情看不出一点异样,她看着他,都怀疑刚才的那句话一定是自己幻听了。
霍风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突然轻笑几声。
前路难测,即使知道现在就该好好休息保持精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做一些肆意快活的事。
他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闷,只是她的主动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喜欢看她天天琢磨着撩拨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天天在腿边乐此不疲的蹦跶,狡黠又活泼,连调皮捣蛋的样子都可爱的不像话,让人心软。
及时行乐,他上辈子不明白,但这辈子他已经学会好好珍惜。
他把那些照片随手放到一边,拥着她的腰慢慢后退,她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呆呆随着他的步伐走,外面天寒地冻,屋里也冷冰冰的,但是男人身上的体温却渐渐升高,像一簇温暖的火熏着她,她不由自主往他怀里窝的更紧。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鬓角,咬一下她开始泛红的耳垂,握着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腰,外套被扯开,贴身的羊绒衣布料微微褶皱,他低低地轻吸口气,低哑又性感,他轻缓地命令着,压抑的嗓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继续,做你想做的。”
殷宸手都在颤。